说起这个东方公司，名字大得吓死人，其实不过是一家私人药厂，是昌都制药厂倒闭后，一位副厂长和两位车间主任每人筹了几万元搞起来的，生产的药品实际上还是以前的药品，只稍稍改一下方，换了个包装，药名改什么东方，不仅大街小巷张贴广告，说是有病治病，无病，既滋又壮，有医疗和保健奇效，一时名声雀起。还悄悄上门送了有关领导，让他们试用试用。时隔不久，不知是领导本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就传话来，说是这东方还真用，一试就灵。这不，连市委书记欧鸿也起了意，竟要带人去视察东方公司了。

接待室里的圆桌上已经摆好香烟果和茶，大家坐

说时迟那时快，各门各单位包括财政局长傅尚良都疾步上前，抬起，虔诚地仰望着欧鸿从台阶上一步步走来。但走到一半，欧鸿停住了，转问随其后的钱秘书长说：“给我看看，通知的门都到了没有？”钱秘书长立即抬了手腕，伸一指，起下面的人来。几下完，告诉欧鸿：“都到了。”欧鸿表示满意，继续往下迈步。

很快桑塔纳启动了，欧鸿坐的本田也启动了，其他小车依次跟上去，缓缓驶市委大院。

这时只见前面那些小车的门都开了，车上人纷纷下了车。傅尚良也反应迅速，推开车门，迈了下去。沈天涯抬一瞧，原来欧鸿的秘书郭清平一手提着包，一手推开办公大楼的推拉门，再用把门挡住.让欧鸿从容走了来。

不一会，廖文化的车就到了。沈天涯上了车，跟他一起去接傅尚良。三人赶到市委大院，坪里已停了好几级小车。三人也不下车，坐在车里等候。廖文化就指着那些级小车，一给傅尚良和沈天涯，说哪是银行的，哪是税务的，哪是工商的，哪是经委的，哪是医药局的，哪是乡镇企业局的。

还有一普通型桑塔纳，有些旧了，廖文化一时想不起是哪个单位的了，只觉得见过几回。傅尚良就问一旁的沈天涯，问他认不认得。其实沈天涯已经看是哪个单位的了，却不说。廖文化回望望傅尚良，说：“傅局长你认得么？”傅尚良说：“那是东方公司的吧？”廖文化一拍脑袋：“今天不就是到东方公司去吗？我怎么这么笨呢？还是老板明。”沈天涯笑：“轻轻，别把脑袋敲裂了。”

第二天沈天涯早早来到财政局坪里等廖文化的车，要跟傅尚良到东方公司去。

算负责人参加。傅尚良已在上面签了一个“请天涯同志参加”的字样，沈天涯也在下面签了字，把通知还给了秘书。

忙到下班，沈天涯想起何副主任他们的报告还在包里，打开包，信封里的报告，用铅笔在报告背面写上一个郭字，表不这是郭清平打招呼送来的。又转开了靠墙的密码铁柜，将报告夹一只红文件夹里。一般的报告都随便放在办公桌屉里，那是不可能变拨款通知书的，只有重要领导打了招呼或是特殊关系送来的报告，才会有资格夹这个铁柜里面的红文件夹里，以后总有办法让它变成资金。

东方公司两个副总朱志勇和舒腾飞还有营销女经理余从容一伙人，早就候在公司门前的坪里了，小车们停稳后，他们就和最先下车的孙总一起快速跑到欧鸿的车前，拉开车门，请他下了车，然后众星捧月般迎到二楼的接待室。

就在欧鸿脚下只剩最后两级台阶的时候，钱秘书长越过欧鸿，先迈下台阶，指着最前边的一个中年汉，对欧鸿：“这就是东方公司的孙总，特意来迎接您的。”那孙总立即趋前一步，伸双手捞住欧鸿从垂下来的一只手，情而用劲地摇晃起来，一边说：“欧书记您好您好！我代表东方公司全员工前来迎接您前去视察指导公司工作。”

欧鸿不冷不淡地，把手回去，说：“好吧，上车走吧。”孙总说：“好好好，我的车前面带路。”躬让欧鸿和钱秘书长还有郭清平走下最后的台阶，又把他们送车里，从外面把门关上，再转，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桑塔纳前，弯腰钻人车内。

东方公司设在昌都制药厂一家废弃了多年的分厂里，离市区不到二十公里，半个小时一行人就到了公司。沈天涯下车窗，朝外望了望，也就几座旧房，稀稀落落地座落在大半个山上。好在也还净整洁，可能是孙总他们事先了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