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个人的一再促下，沈天涯这才不不慢：“星期一，我去找你办事，你躲了；你来找我办事，我躲了。星期二，你猜我为什么要躲，我也猜你躲是为什么。星期三，你猜着我了，来迫我；我也猜着你了，去追你。星期四，你追着我了，送我一个包；我也追着你了，送你一个包。星期五，既然事已办了，也就没顾忌了，你想着怎样整我一下，我也想着怎样整你一下。星期六，你要把事情摆平，找我碰碰杯，我也要把事情摆，找你碰碰杯。星期天，碰了杯还觉得不踏实，得另有表示才行，于是我到你那里去摸一把，你再到我这里来摸一把。”

离开红杏山庄，已是晚上十。外面不知何时变了天气，北风呼啸着，天上飘着纷纷扬扬的雪，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自雪。沈天涯把手掌伸去，接住数片雪，心里说，这才有了一些冬天的气象。

这一把，沈天涯了两千多元。从此，沈天涯就一发不可收拾，大牌小牌和个不停，得少得多了，到天黑重新回到餐桌时，提包里全是五十和百元的票.保守估计，也过了一万五了。郭清平好像也跟沈天涯差不多，大概也是这个数。沈天涯知这是何副主任和肖组长有意输给郭清平和自己的，心想他们真会办事。想想看，郭清平跟权有关，自己跟财有关，他们这岂不是一箭双雕？以后他们到市里办些什么，还有办不通的？

沈天涯赶到医院，如龙早已被运到了太平间。傅尚良和殷副局长等局领导以及预算人事的人都到了，正借了医院的小会议室，跟如龙的弟弟还有父几个协商善后理办法。预算的人自然都在忙碌着，老张和小李分别带上如龙的亲属联系殡仪馆和火葬场以及公墓去了，小宋则留在医院里理各类杂务。钟四喜因曾跟如龙一个室工作过，也到了医院。另外就是罗小扇蒙琼几个女同事也来了，正在太平间门陪着悲痛绝的妻擤鼻涕泪。

沈天涯不由得又想起刚刚拨给他们的十六万元资金。这一次他们用打麻将的方式，给了郭清平和自己各一万五六，加起来就是三万多，刚好是十六万元的百分之二十，不正合了社会上说的回扣比例？而且这样给回扣不会害人害己，因为打麻将是娱乐嘛，赢了钱靠的是智商，输了钱是手气不佳，不存在行贿受贿关系。

正开着车的何副主任从后视镜里瞥见沈天涯一脸的诧异，笑：“这可是郭秘的主意，特意选个没手机信号的地方，让你安安心心地投地玩一天。”沈天涯这才想起，一整天，四个人的手机都没响过。心里说，这些人真是用心良苦。

在如龙尸位前稍立片刻，沈天涯掀开了罩在他脸上的白布单。只见如龙面如土，嘴闭，但睛却是半张开着的。沈天涯于是伸手，覆到如龙脸上，想将他的抹下来。可努力了两次也没成。小宋把自布单罩上了，在沈天涯耳边轻声：“没用的，父已经试过了。”

了太平间，来到外面的雪地里，小宋又告诉沈天涯：“如龙是今天早上断的气，我上午八多得到消息，立即给你家里打电话，嫂说市委郭清平把你叫走了，打你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何副主任说着，又到沈天涯抓牌了。他依然没看牌，用拇指在牌底挲了一下，地举起牌来，似要打去的样。三个人都盯着桌面，想看他的什么牌。可临时沈天涯又收了回去，望着何副主任笑：“何主任你掏钱吧：”将牌推倒了。

沈天涯不免一惊，这可是他始料不及的，说：“上个星期你不是还和老张去医院看望过他么，他还说要回里来上班，怎么这一下却不行了？”小宋说：“我们都在医院里，你来了再说吧。”

沈天涯这一番怪论，说得几个人都忍不住想笑。后来沈天涯也笑了，他这才意识到这天刚好就是星期天，正是你摸我我摸你的时候。只是大家没去破，照样用了心摸牌牌，兴趣盎然的样。

小宋还

了你这里却成了机关单位工作日程表？”沈天涯没吱声，半眯着，手上的牌看都不看就打了去。原来是一张白板，下面已经有了三张，臭得没法臭了。

不想刚一城，手机就响了。沈天涯忽然想起来，这天还是第一次响手机，在红杏山庄都忘记了寻-机的存在了，而平时不是上班还是休息，不是白天还是晚上，手机总是响个不停，今天是不是该是自己赢钱的日，手机也乖乖地不打自己的岔了？

昌都市人把打自己儿老婆主意的男人戏称扒灰佬，小宋刚结婚不久，财政局的人都开他的玩笑。要他提防他老扒灰。不想沈天涯的玩笑开得不是时候，要在平时小宋肯定会跟他戏谑几句，这天他却无心调侃，说沈天涯意外的事来：“如龙不行了。”

刚好沈天涯手上的大牌落了听.便说：“你们都下了槌的吧？”何副主任说：“当然是下了槌的，你摸了好牌只和，我们不会赖账。”沈天涯说：“如果是大牌呢？”何副主任说：“大牌也一样，一个都不少你的。”

在小宋的引领下，沈天涯了太平间。有人说，太平问是人生最后的一间卧室，也不知如龙在这间卧室里睡得安稳否。

电话是小宋打来的。他说：“沈你在哪里？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了，手机都打烂了，就是没有信号。”沈天涯说：“什么事？是不是你老了扒灰佬？”

三个人一瞧，齐声：“哟，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