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王守仁的声气低了下来。“天下不治，人心陷溺，故大不能行。只是如何能灭人？先贤教诲，格致知。古之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齐其家者，先修其；修其者，先正其心；正其心者，先诚其意；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我自格竹以来，十年求索不得寸，一般人等又如何？成圣成贤何其难！”

王守仁心有所动，又问：“心如止，便不如顺推舟。如此说来，天理是动不是静？”

王守仁的语气渐渐地激动起来，伸手一指石上“逝者如斯”四字“人如，浩浩汤汤，能逆乎？”

冯虞摇摇：“依我看，世事动，心意动，唯理不动。理不动则心念弥，世事动须心意察。伯安先生不是曾作《蔽月山房》，山近月远觉月小，便此山大于月。若人有大如天，还见山小月更阔。万人中的天理便有万般不同，只是天理还是那般。故而格更需格心，心归本方能行大，格格的却是运行之理，方能导恶向善。”说着如绕令般的这段话，冯虞心中暗笑，这都是你日后自家主张，今日提前奉送，只让你少些悟的神，勿怪，勿怪。

冯虞应了一句：“逆行舟，何如顺推舟？”说这话，陡然间，冯虞心念一动，不说话，往边上一站，脚并立，手双垂，太极起手、金刚倒锥、揽扎衣、六封四闭、单鞭、搬拦锤、护心锤、白鹤亮翅、斜行拗步…前生大学里选修的一六十四式陈氏太极源源不断自脑海中薄而发。

冯虞缓缓长一气，方才回：“方才与先生论，忽然悟了一拳法，情不自禁便动起来，怠慢了。这拳法名唤‘太极拳’，无名师所授。”这个倒不是瞎话，当初那位育系老师的名姓冯虞早记不得了。

这拳法，同样荒疏了整整十年。当年学拳时，老师说太极意在圆，浑元周意态，冯虞便在这圆二字中婬浸了四年，运力的功夫学到几分，太极混元的境界却总是不得其门而，最终作罢。今日与王守仁论，冯虞突然领悟，之前对“圆”的理解过于形而下了，执着与动作形，今日方知太极需先求势，顺其自然，薄如，再求自，意会贯通，动中方可圆。

“敢问伯安先生，人如何能灭？”

一趟拳法，风生起，动静间，和合。后世练太极原本是动作舒缓，冯虞这一趟却是徐缓徐急，心随意动。

王守仁十二岁便随父走外，经历金戈铁，对战阵搏击并不陌生，却从未见过此等拳法，在一旁看得目瞪呆，待冯虞收式，不禁问：“这是什么？”

听冯虞如此一番分说，王明拊掌大笑，占一绝：“无善无恶心之，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好一个格心格，知行合一，万皆在本心。今日大人一言醒梦中人啊。只是理虽明，其中关窍尚待通畅，山远，人烟不至，正是我辈参详至理之善地。冯大人，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