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省得。”

冯母在边上靠椅落座，说：“这可说来话长了。宣德年间，他这一支曾祖便去福宁州了小吏，置了几亩田地，便在当地定居下来，也算是耕读传家。可传到他，莫说中举，连个生员都没赚着。又只会读死书，百业不通，家生生破落下来，连媳妇都跟人跑了，也是个可怜见的。这些年来两边极少走动，本是行得远了，想来是家中再揭不开锅，听说依虞你发达了，前两日厚了面来谋个差使。依为娘看，便胡安顿个不实事的，一年混个几两银也就是了。真要托付他办事，只怕是不成的。”

这时冯母在边上说：“依虞初回，必是劳乏，你等便先回吧。”

“你看着办吧。总归莫要太过了，薄了人家面。”

“哪能呢。孩儿又不痴。对了，依妈，这侄怎么冒来的？什么路数？”

看着冯虞与那什么冯有理大瞪小的尴尬模样，全屋人憋不住全乐翻了。那冯有理心理素质倒是过，脸都不，很不屑地看了看那些笑得没型的下人“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长幼顺，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虽天，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如今叔父有教，自当谨受之，正使自耳。有何可笑之？不知所谓。”

待那冯有理喜滋滋迈着方步了门，众人也各自散去，冯母方才回对冯虞说：“你真打算大用？”

豆，塌鼻梁，一把山羊胡，四十上下的倒霉模样，开便自个儿叫叔，也不知上辈到底是积德还是造孽，修来这么个侄。

冯虞赶忙了条手巾过去，让冯有理了脸，方才问：“那个什么…贤侄是吧，今日来福州是串门走亲还是…”

这冯有理却听不话中滋味，大喜：“多谢虞叔简。”

冯虞琢磨了半日，实在拍不个妥当职位来。职权重了不放心，芝麻绿豆的差事想来人家不乐意，脆便让他个幕僚得了，帮闲凑趣，抄抄写写，一个月下来吃穿不愁还能个两三贯大钱使着，该知足了吧。冯虞将这层意思与那冯有理一说，这位想来对自家几斤几两心里也有数，不敢奢望太多，天喜地地应了。哪知上岗第一日，这冯有理便娄了。

那冯有理脸一红：“这个，侄儿听闻虞叔事业如日中天，想着那个…那个虞叔如今必是用人之际，曰…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兵，哦，这个不曾曰过…”

冯虞了：“孩儿也看此人不太灵光，官面上定是不成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然，便在府中寻些事，或是自家生意排个什么差事，不钱不人，总不至生什么大麻烦。您看可使得？”

冯虞险险又要笑翻，想谋差事便直说好了，还“曰”忍不住调笑这位送上门的侄一句：“曰：刚、毅、木、讷，近仁。我看贤侄便是近乎于仁了，可堪大用。”

听这冯有理一通之乎者也，众人都给说得一楞一楞，没明白给人了一脸到底与天地神明有何关联，一时倒也没人敢再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