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伏虎走出政府办公大楼，高声说，我是副县长孙伏虎，地上潮湿，有什么事请派几个代表到会议室说，我们一起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工人们坐了纹丝不动，孙伏虎再次请大家到会议室时，一个老者站了起来说，孙县长，活人要有良心，如果是你，一年拿不到工资，一家老小没有饭吃，病了没钱看病，孩子没钱上学，你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法活了，你们还能哄就哄，能推就推，应付过去就算了事，你们还是有人的良心吗？你们还是**的干部吗？

老者有七十几岁，以前没有见过，可能是退休老工人，也说不定是什么时候退休的老厂长。老者显然过于激动，浑身都在哆嗦，如果弄出个脑出血、心猝停可不是闹着玩的。

孙伏虎急忙说，老前辈您消消气，剑麻纺织厂的事上上下下都在想办法，可这么大的事，你把我打死我也拿不出钱来，您还得容我们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旁边一个汉子说，那你就说个时间，什么时候能办法，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整天酒足饭饱、吃喝玩乐，可以慢慢，我们饿着肚子可等不了多久。

众人跟着一片叫喊，整个院子乱成一片。孙伏虎明白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弄不好只能更加群情激愤。

孙伏虎大声说，我就去找领导开会想办法。

然后对马主任说，天很热，别把这些老同志渴着，每人发一瓶矿泉水吧。

回到办公室拨通牛书记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孙伏虎说，牛书记，我就过来给你汇报一下吧。

牛书记很不高兴，抱怨批评半天，才答应孙伏虎过来商量。

牛书记正生气，如果不想好几条解决的办法去汇报，肯定要挨点批评。孙伏虎踱着步想办法，他觉得的办法就是将剑麻纺织厂拍卖掉，用拍卖得来的钱给工人投保和买断工龄，彻底甩掉这个包袱。

果然牛书记听了汇报后，要孙伏虎拿出个处理意见。孙伏虎说了自己的想法，牛书记说，问题是这个烂摊子有没有人要，怎么才能拍卖得出去。孙伏虎说，剑麻纺织厂的房产机器设备也没几个钱，唯一值钱的就是地皮。剑麻纺织厂占地有二百多亩，位置也好，如果一亩地按五万算，也能卖个一千多万，给这些工人发生活费、买养老保险等社会保障也差不多够了。

牛书记吸了烟深思一阵说，我同意这个意见，你先和尤县长通个气，如果他没意见，你就这么和工人们谈，然后让他们早点回家，到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开个专题会，具体时间，谁来参加，由你来定。

出了县委大楼，孙伏虎就给尤县长打电话。尤县长回答得很痛快，说这个主意行，就按牛书记说的办。

关了手机，孙伏虎长出一口气。看来还是做一把手轻松，什么事都只作个决定。但这叫什么一把手，都是老乌龟，是官场上的滑头，遇到难事缩头不出，遇到好事你争我夺，这个样子能把工作搞好才怪。上了车，想到又得和一院子工人吵闹，孙伏虎更加沮丧。

工人们还算讲理，说清县里的决定，大家吵吵一阵也就散了。回到办公室，孙伏虎给剑麻纺织厂打电话，没人接。厂长的手机号再打，不开机。显然厂长是幕后指挥者，把工人们组织起来自己就躲了起来。

书记县长都忙，一个要到省里开会，一个在外地学习取经，原定抽时间剑麻纺织厂的事也抽不出时间。牛书记在电话里对孙伏虎说，其实也用不着，事情明摆着，就按商量过的办，只要有利于工厂职工，只要能解决问题，采取什么办法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