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灰洒哀愁城市

Ⅰ

东京的街dao并非一片死寂，而是在重伤的痛苦中挣扎。无论除灰作业如何积极进行，连日来火山灰已经淹没了整个街dao，群树萎缩凋零，人们的咽hou与肺bu隐隐作痛。川崎的石化总厂累计有一千人以上的牺牲者，截至目前为止火势尚未完全扑灭。东京、横滨、川崎三个都市遭受火山热灰所引发的火灾高达九百chu1，其中60chu1火势仍然继续蔓延。

“反正这场火山灰不会一直下个不停，只要大家再忍耐一会儿。在宣xie不满与抨击之前，所有人必须合力铲除火山灰。”

位于官邸的一室里首相如此表示，而大藏省（译注：相当于财政bu）事务次官则pi笑rou不笑地回应dao。

“反正财源方面又不愁短缺，总算有机会让人民了解消费税的好chu1在哪里了。”

话还没说完，同桌的东京都知事立刻摇摇晃晃地站起shen来。

众人皆知东京都知事在自治省（译注：日本整合地方自治、公职选举的中央行政机构。）时任内表现优异，不仅政治手段高明，也是日本的政治家当中chu了名的清官，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权力与荣誉gan太qiang。目前已经85岁的他丝毫没有退休的意愿，甚至还高唱：“一生一知事”、“百岁之前不退位”首相为此伤透脑jin。因为他不退休，首相就无法提ba自己的亲信接任知事的职位。

动作蹒跚的都知事对首相表示。

“我不会坐视东京都市政大楼烧成灰烬的，在我两yan阖上之前我盖一栋更气派的大厦，一座连ju龙都踩不坏的永恒金字塔！”

“你的yan睛不是已经阖上一半了吗？”

首相心里想是这么想，结果仍然没有说chu口。他翻起yan珠打量知事的表情然后答dao。

“很遗憾，重建市政大楼的计划必须延后，首先必须抢修医院、dao路、电线、上下输水guan等设备。”

首相虽然义正词严，但大半的理由是负责抢修业务的建设公司已经致赠了政治献金给他。驳退知事后，等在一旁的大藏省事务次官再度打开话匣子。

“我们所提chu的消费税真的是一支魔法bang，轻轻一挥要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早知如此当初应该提高到20%才对。”

“拜托你讲话留点口德，我们跟你们内阁不同，我们是人民选举chu来的，可不能随便得罪人民啊。”

guan僚主义的特征在于极端自我膨胀，这些人jian信只有自己才是最优秀最公正不阿最优国忧民的。对他们而言人民是盲目且无知的，被这zhong人民选chu来的政治家必定昏庸无能。因此官僚们既不zuo行政革新，也不懂得节约税金，更不想放弃笼络大企业与财团，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动员国营传播与媒ti的力量对人民进行洗脑所得到的结果是：“提高消费税是为了增进全民福祉。”人民妥协了，但消费税用于增进全民福祉的实例完全找不到。即使人民要求提chu数据，他们均以“机密文件不宜公开”为由拒绝了。这些官僚们可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公仆”他们只知dao自己是统治一群盲目百姓的社会jing1英。他们的手上掌握了无穷的财源、消费税，从原本的3%到5%，然后是7%到10%，以后只会调高不会降低，甚至还有人表示：“欧洲国家的税率更高。”可是欧洲各国的wu价却比日本便宜许多。

“仔细想想，这可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首相的内心几乎可以喜不自胜来形容，继东海大地震jin接着富士山火山爆发，一连串的灾难虽然造成了相当惨重的损失，对首相本shen而言却也泛生了几项利益。第一，首相所牵涉的贪污丑闻已经销声匿迹，面对要求首相负责的声狼，国民报等国营报社便主张：“现在正值非常时期，一味责备政府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目前最重要的是同心协力度过yan前的重大灾害才是。”而且这zhong非常时期也不可能实施政权jiao替，因此他的首相地位可说是稳若泰山。

此外，建筑界的景气也跟着复苏。在这之前所谓“建设财团疑云”暴louchu一个国际知名的日本建设公司私下与政客和民僚勾结，公然贪污，暗盘jiao易与犯罪，信用完全扫地。但在地震与火山爆发后国土急需重建，因此建筑公司自然不可或缺。于是趁着一片混luan之际，政府与建筑业界再度联手勾结。

前些日子，shen为首相亲信的议员在贪污事件审判中无罪开释，连外行人也看得chu他的确有罪，但东京地方法院的法官大人比较懂得人情世故。

“企业界致赠高额现金或是有价证券给政治家的惯例已经行之有年，他们认为这并不是贿赂而是政治献金，而政治家本shen也不认为这是一zhong贿赂行为，因此我判定无罪。”

这个判决的理由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除非有白纸黑字的证据，不然贿赂一词无法成立，而政治家也不能因此被认定贪污判决有罪。很好很好‘政治献金’四人字有如万能护shen符，任何法律都没什么好怕的。”

首相面lou满意的笑容，双yan眺望着窗外。现在还只是下午三点，但下个不停的灰雨和笼罩着天空的火山pen烟让东京街dao敷盖在一层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