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他和子萱,虽是痛苦万分,他反正下定决心熬着,也就过了。
可现在,秦伯母的一番话倒让他羞愧难当,觉得自己真是做了天大的丢人事,对不秦伯父,秦伯母,也对不起奶奶、爸爸、妈妈。想到这儿一阵心酸,两滴眼泪滚了出来。林娉卿忙用手中帕子给他拭了“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你好好养病,病好了,你秦伯伯送你回家。你别怨你秦伯伯,他也是真心疼你们的,只是你们太不懂事了,他是恨铁不成钢。”说着话还轻轻拍着他的身子,象哄小孩睡觉一样。月儿觉得好象又回到了母亲怀里。月儿多的时间是和奶奶在一起,渐大了他才觉得,似乎有些是奶奶把自己从母亲那里夺过去的。
奶奶虽疼他,但有些处处失惊打怪,让月儿觉得不自在。倒是偶尔和母亲在一起时,自己撒个娇都无拘无束。又亲近了好一会儿。林娉卿才放月儿在床上躺好“好了,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看你。要吃什么,只管叫陈妈做去。”
林娉卿又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不妥,这才出去了。楼上,老爷太太的卧室里,秦瑞庵低着头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过了好一阵子,林娉卿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自己的孩子也打了,人家的孩子也骂了。还要怎么着吗?”
“你还说,都是你惯的,败坏门风…”“你有完没完?你管儿子,我拦你没有?儿子打成那样,不是你们秦家的骨肉?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再说了,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你们秦家…学里的同窗、戏园子里的角儿、书房里的小厮、衙门里的门子,笑话还少了?要我说,还是随那根儿!”
林娉卿一句话正捅到秦瑞庵的痛处。秦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好这个。小旦捧了十好几个。家里清俊点的小厮,他哪个放过了。后来秦瑞庵看着儿女渐大了,父亲还是一味的胡闹,不得已赶紧买了洋房另立门户,老太爷倒乐得逍遥,七十岁上,看见漂亮的男孩还往家买。
老三房的七爷也是专喜男风,家里太太、姨太太在屋里放着,老是在书房睡…有小书童伺候着。秦瑞庵怕儿子也学了去,除了年节,都不怎么让儿子去看爷爷。七爷更是难得走动。
谁成想怕鬼偏遇鬼,还是出了事儿。这时他不想跟太太扯家里的陈芝麻烂谷子,只抓着子萱和月儿说事儿:“再怎么闹,也不能弄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呀?要不是正谦豁出老脸,去求十多年没了来往的萧仁桐,早让报馆子给掀出去了…‘秦沈二公子私奔’,我们还见不见人了?”
萧仁桐也是秦瑞庵、沈怀远的同年,十几年前就出来任职,与秦、沈等家便不通庆吊,这次听说有小报要把子萱、月儿的事当社会新闻登出来,沈怀远不得已求他帮忙,他还给面子,让弹压了下去。
这也让秦瑞庵觉得窝火“萧仁桐他们那一帮子下了水的,这回可觉得报在眼里了。成日我们说人家不忠不孝,这下好了,自家出了这样的孽帐,可不是报应吗?”
“他萧仁桐当年和钱存孝出双入对,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他有什么笑话可看的?再说,这都是小节,跟叛君卖国到底不可同日而语。
我还是那话:年轻,难免荒唐一回。你看看俩孩子…是那要往吃喝嫖赌路上走的胚子?也是真的相互喜欢,一时糊涂。
等大两岁了,自然也就知道该成家立业了,也就是朋友罢了。要我看哪…还是我们儿子有出息,要呀…也不要那些脏的臭的小下三滥,正经可是沈家独苗小少爷。”
“你还得意了?!好好一桩亲事,都让你儿子给人家搅了,我们怎么对得起人家沈家?”“搅了就搅了,什么了不起?我倒不信,沈家要找门儿媳妇,还没人给了!没人给,我给!”
林娉卿一句话惊得秦瑞庵目瞪口呆:“你…你…你疯了?”“我没疯。”林娉卿沉沉稳稳的接了一句,然后冷静的说“你看那月儿,相貌,那还用说?论人品,可真叫一点坏毛病没有。就是没什么能耐。可沈家什么家底,你还不清楚?他就是坐着吃,也吃不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