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的,并且一直都在不断地起伏旋转,越努力分辨,越是头晕眼花,看不分明。
这样的梦在后来的日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每次的情形大同小异,我能听见声音,却总是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接下来,我感觉自己置身于还未开化的非洲大草原上,到处都是起落的飞禽和奔跑的动物。烈日当空,温度极高。我抬头看着天,一颗星星正由远及近,高速飞来,随即在我的正前方造成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灰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云下面的山头突然失去了踪影。
再有一段,是我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头上,俯瞰着下面鏖战中的双方人马。北方军的武器只有长矛和弓箭,而南方军除了常规武器外,阵营中还夹杂着狮虎、豺狼等特殊角色。向四面看,无数白色的立柱一直通到天上去,钻入云朵之中。
这三种梦反复在我脑子里出现,我几乎梦不到别的东西,只是反反复复地看到它们。
“我们没有饥饿和口渴的感觉,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这里,等着死亡的来临。起初,我们以为总部会找到我们,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后来他们却一直没有出现,大概是以为我们跟其他人一样阵亡了…”
叶天没有打断虬髯客,也没有多说什么,肩上的担子太重,他的神经几乎被压得麻木了。
“我救不了你们,对不起。”他说。这句话包含了多种意思,两人处于半石化状态,任何强制性的医疗剥离手段,都会要他们的命。对于八年没有饮水、进食的人来说,他们的身体结构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肉眼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再者,热敏探测仪的结果很古怪,证明两人身体下面有某种特殊的管道延伸出去,他猜想那就是两人生存所需的能源通道,一旦巨石移位,该通道也会断开。
“你不用说对不起,反而是我们,没有完成组织交付的任务,愧对组织的培养。”红拂女坦然地回应。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叶天没时间说废话,因为他觉察到那股强大的杀机又出现了,四面八方,无处不在青龙的威慑之下。
“杀了我们吧。”红拂女苦笑着回答。
叶天一怔,红拂女随即解释:“我们目前的状况,连自杀都做不到。最初我有一次咬舌自尽,但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又苏醒过来。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已经控制了我们的生死。他不杀我们,我们想死都死不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不如早点了断,活在黑白两道人人追忆的绝世高手形象之中。长江暗桩,若是我们交换位置,相信你也会有同感,人活着必须活出尊严,无尊严,毋宁死,正如当年西楚霸王不肯黯然渡江一样。”
她虽然是一个女人,但巾帼不让须眉,对自由和尊严看得比生命更重。或许不让她随意自杀的,就是探测仪下发现的那条管道。
叶天记起了海豹突击队教官们自始至终告诫他们的话——“永远都不要丢弃你的同袍。”他很想把两人救出去,但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这里结束也挺好的,不是吗?”红拂女看着虬髯客。
虬髯客紧锁着眉,用力挣扎了几下,最终颓然地叹息:“好,就听你的,到这里结束。我不知上一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然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喜欢你、看着你,最终却未能修成正果。好了,我们的今生在这里结束,来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