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没有喝得肚里发胀？”

然而在天空飞行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咬牙关撑着。到了下午很晚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块大沼泽地中央的一棵矮小松树下面降落。那里的一切都是又又冰凉的，有些土丘还覆盖着积雪，而另外一些土丘则浸泡在半化不化的冰之中，了光秃秃的丘。就在那时候，他也没有到气馁，而是情绪饱满地跑来跑去寻找蔓越橘和冻僵了的野红莓。但是夜幕降临了，黑暗严丝密地裹住了一切，以至于连男孩那样锐的睛望去也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荒野变得异乎寻常地可怕。男孩躺在雄鹅翅膀底下，浑漉漉、冷冰冰的，难受得无法睡着。他一会儿听到劈里啪啦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响声，一会儿听到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一会儿又听到恫吓威胁的吼声。他听到那么多可怕的声音，简直害怕极了，不知怎么办才可以摆脱。他必须走，到有火和灯光的地方去，这样他才不至于被活活吓死。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究竟是在斯康耐省呢，还是在斯莫兰省或者是布莱金厄省。但是刚才在朝这块沼泽地降落之前，他曾经隐隐约约地瞅见旁边有一个大村庄，如今他就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他走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再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村庄的大街上。那条街长得很，两旁树木成行，院落一个挨着一个。

男孩来到一个很大的教区村庄①，这类教区村庄在瑞典越是朝北的地方越普遍，而在南平原上却较为鲜见。

有一幢房屋楼上有一个台。男孩走过的时候，台门刚好砰的一声被打开，淡黄的灯光透过致而轻盈的帷帘映来。一个貌少妇娉娉婷婷走了来，将倚在栏杆上。“一下雨，天上就来了。”她自言自语说。男孩一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泛起一奇怪的焦躁情绪。他几乎快要哭来，这是他由于害怕永远被排斥在人类之外而第一次到惴惴不安。

随后他又走过一个小店铺。店铺门停着一红颜的播机。他停下脚步，对它左看右瞧，最后忍不住爬到驾驶舱里去坐坐

他从翅膀底下溜来，一骨碌到了地上。他既没有把雄鹅惊醒，也没有惊醒大雁们。他无声无息地溜了来，悄悄地走了沼泽地。

①教区牧师和教区教堂所在的村庄，这类村庄一般较大而且很闹。

他本来是想这样的，可是他一见到灯光明亮的窗，早先那怕黑的恐惧一下消失了。相反地，一直压在他心的那不敢同人类挨近的顾虑却又重新冒了来。“那么，在我请求人家放我屋去之前，”他想“我先在村里再兜一圈吧。”

“难我就不能放大胆，到人住的地方去度过这难熬的一夜吗？”男孩思忖“我只需在炉火边，再吃上饭，就可以在日之前赶回到大雁们这儿来的。”

村民们的住房都是用木料建造的，而且造型十分致观。大多数房屋的山墙和前墙上都有雕细凿的木制装饰，房前平台上都安装着玻璃窗，有些还装着彩玻璃。大门和窗框都油漆得锃光闪亮，有的是蓝颜，也有的是绿颜，甚至还有漆成红颜的。男孩一边走着，一边打量这些房，耳边不断传来居住在这些温馨香的小屋里的人们的说话声和笑声。他分辨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觉得人说话的声音是那么悦耳动听。“我真不知，要是我敲敲门要求去呆一会的话，他们会说些什么。”他想。

天愈来愈晦暗昏沉，太早已不见踪影，谁也不知它究竟躲到哪里去了。雨下得越来越密，雨沉重地击打着大雁们的翅膀，并且渗透过外面那一层有油脂的羽一直浸到了肌肤里。大地上雨雾迷茫，湖泊、山岭和森林都已合成一幅模糊不清的大杂烩般的图画。路面标志再也无法辨认了。他们飞得越来越缓慢，再也发不快的鸣叫，而男孩也愈来愈冻得受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