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回到家里，慧和影进了房间。慧点燃桌上的煤油灯，看表，已经是十二点钟了。

"今天晚上的印象怎样？"慧问dao。

"我只有gan动。我不pei说别的话。"影说话时还gan觉到心tiao。

"你觉得德怎样？"慧在床沿上坐下来，笑了笑，忽然发chu这句问话。两只亮yan睛min锐地望着影。

"德——"影刚说chu一个字，就闭了嘴，她的脸给慧看得发红了。她低下tou过了半晌才抬起来，不自然地问dao："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你就这样害羞了。"慧狡猾地笑起来。她把shen子倒下去，斜卧在床上，过后又站起来，走到影的shen边，把一只手搭在影的肩上带笑说："大家都说德讨厌女人。但是他有些地方叫女人不能不爱他。"

影惊讶地回过脸看慧，两个女人的yan光成了两gen平行线。

于是影的yan光往下面移动。她的脸渐渐地yin暗起来。她不回答慧的话。

"影，你为什么忽然又不快活了？"慧把半个shen子靠在影的shen上，在她的耳边ti贴地说。

"我在想我自己的事情，"影解释dao。"我的shen世很苦…父亲严厉，待我没有gan情。母亲多病，又瞎了yan睛。我过去就少有huan乐的事情…"影的声音抖动着，好像一滴一滴的yan泪从那里面liu了chu来。

"为什么要谈过去的事情？现在的情形不同了，你已经走上了新的路，"慧jinjin地偎着影温柔地安weidao，她把影当作她的妹妹看待。

"慧，你是幸运的，你的环境好，你有勇气，你已经站起来了。我却害怕我没有勇气。我现在还不知dao能不能够脱离苦海，"影的苦恼的声音shenshen地打动了慧的心。影拿双手蒙住yan睛，似乎怕见灯光一般。

慧把脸jinjin靠着影的脸，用温柔的声音差不多要咬着影的耳朵说："影，不要伤心。现在社会上我们女人的生活的确太苦了。但是我们要争回我们的幸福。你就忘记了今晚上看见的碧和平？她们的过去环境都很坏，并不比你好。碧从小就死了父母。但是现在她们都是学生团ti里面的活动分子。"

影听清楚了慧的话。她记得碧和平，碧就是那个时常发言的不好看的女学生，有小的yan睛和高的颧骨。她的热烈而富于条理的说话，使许多人表示赞同。平相貌端正，不大说话，在场的人似乎都敬重她。她就是那所房屋的主人，是她和另一个男同伴用了夫妻的名义把房屋租下来的。慧告诉过她，平曾经为团tizuo过好几件事情。她们今晚上和她谈过几句话。她们的年纪并不比她的大，为什么她跟她们就差了这么远？

"我希望我能够zuo到她们那样，"影挣扎了许久才努力说chu了这句话。这时候她仿佛看见那只大鹰的黑影向她的tou压下来，但是慢慢地鹰又飞走了。

"影，快乐起来。我们的生活里需要快乐。为了那个大事业我们会牺牲一切，甚至明天的太yang和空气。所以我们有空时间，就应该快乐地度过。我们是需要快乐的。"

影觉得她的shen子在慧的jin抱中发热了。慧的小嘴吐chu热气在她的脸上。她觉得悲哀在她的肚里堆积起来，要到了她的houguan，但是忽然全消失了。她gan激地伸chu手来回答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