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佩珠和慧在妇女协会里谈着明。

贤忙忙慌慌地跑进来。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那zhonghua稽的笑容。他一看见佩珠，就张开突chu的嘴，louchu不齐整的两排牙齿，张惶地说："佩珠，你们快去。明的病危险…德华要你们ma上去。"贤恐怖地睁大了yan睛，两滴yan泪从他的yan角liu下来。

"灾祸接着来了。"慧自语似地说。

"好，我们就去。"佩珠牵着贤的手，同慧一起chu去。

她们到了雄的家。碧chu来开门。她们看见碧的忧郁的面容，心就变得更沉重了。

"明怎样了？"佩珠关切地低声问。

碧摇摇tou，焦愁地答dao："恐怕没有希望，"就让她们进去。

在一个不很明亮的房间里，一张旧式的架子床上，明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幅薄被盖着他的半个shen子。德华坐在床tou一把藤椅上，用手帕在揩yan睛。

"德华，"佩珠一进门便轻轻地唤了一声。

德华站起来，还来不及答话，明就在床上问dao："佩珠，你来了吗？"

佩珠答应一声，便同慧走到床前温和地说："明，今天好些吗？"他们看清楚了明的脸，脸上没有rou，没有血se，不像一张活人的脸。她们本来想勉qiang地笑笑，然而佩珠的yan泪掉了下来。慧能够忍耐，她用力咬着她的嘴chun。

"佩珠、慧，你们都好。我是完了。我要离开你们了。"明的瘦脸上现chu了凄惨的微笑。

"不会的，你的病不久就会好起来，"佩珠极力忍住悲痛，温和地安wei他。

"我不会好了。我完了。想到你们大家都忙着，我一个人静悄悄地死，这是很难堪的。佩珠，我不愿意死，我实在不愿意死。"他的yan里嵌着泪珠，右手压在被上，手指微微地抖动。德华用手帕掩了面在旁边chou泣。明略略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下去："德华常常哭，她待我真好，你们大家待我都好，然而我要死了。我不能够再担任工作了。我要离开你们了。"

佩珠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去把他的压在被上的手握着，一面安wei他说："明，你不要再说话了。你歇歇吧。不仅德华，我听了你的话我也想哭了。"

"明，你不会死，在你这样轻的年纪是不应该死的，"慧立在床前对明说。

"不该死？谁又该死呢？"明的yan睛睁大起来，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他的牙齿也抖着。"我是给他们害死的。他们天天拷打我，折磨我，他们不让我活。所以我就要死了。我应该死了，在这样轻的年纪就死了。"他气愤地说着，脸se很难看，声音也han糊了。但是这些话都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连新来的min、亚丹、志元和仁民都听见了。

众人沉默着，没有人想说话。佩珠把明的冷冷的手nie得更jin，好像害怕一放松手就会把明失掉似的。别的人静静地站着，动也不敢动一动，让明的chuan息和德华的呜咽在空中飘dang。这样地过了一些难堪的时候。大家用同情的yan光看明，又用恐怖的yan光彼此望着。仁民低声在志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碧走过窗下，便站在门外，伸了tou进来看。

明在床上慢慢地叹一口气，又把tou一动，用他的失神的yan光看着站在桌子周围的那些人。他把嘴一动，笑了，这笑容在别人看来依旧是悲哀的。仁民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床前。

"仁民，你来了，我却要死了。"明望着仁民，yan里又迸chu了几滴泪珠，他继续用战抖的声音说话。"我不能够多看见你了。我并不怕死，可是想到你们大家都在工作，我真不愿意离开你们。"

"明，你放心，你是不会死的。我们大家都爱你，都需要你，"坐在床沿上的佩珠俯下tou望着明，han着yan泪地安wei说。

贤扑到床前，把tou压在明脚边的被上伤心地哭起来。

"明，你歇歇吧，你太激动了。你的病是不要jin的，你不要怕，"仁民想对他说许多话，但是只说chu了这几句。

"我并不害怕。不过在这时候大家一起工作得很好，刚刚有一点希望，我一个人就死去，太悲惨了。"明停了停又说："我真不愿意离开你们。"

"明，你闭上yan睛睡一会儿吧，不要再说话了，"仁民温和地说。

"不行，我闭上yan睛，在我yan前就像在开演电影，都是拘留所里面的景象。真可怕，你们绝不会想象到。"明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恐怖，他努力睁大了yan睛，在他的瘦得只有pi包骨的脸上，这一对yan睛就像两个小dong。

"那里面的生活给他的印象太shen了，"亚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