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俗话说，喝酒喝厚了，耍钱耍薄了。来，喝一。”他两看着宝庆“二哥，来瓶好酒，大家都喝一杯。”

孟先生斟了三杯酒，一杯给二，一杯给窝废，一杯留给自个儿。他没给宝庆敬酒，因为他得保养嗓。“杯，”他叫起来，把杯举向二。“杯。”

尽心里有疑惑，他还是忘不了孟良是他的福星。他正替大鼓名角方宝庆写新鼓词呢。有了这些新鼓词，他和秀莲的份就比其他唱大鼓的得多了。光为这一桩，结孟良就是三生有幸的事。不过心里的怀疑总还是摆脱不了。

教过几遍，孟先生就能跟着窝废的弦唱鼓书了。他的嗓溜不开，窝废没提这个。只要学生有步就得。有一天，孟先生正唱呢，旅店老板破门而。他气极了，摇晃着手，扯着嗓门对窝废喊：“你的。吵死了，客人都让你给闹得不得安生。我受不了。”

要是她发了脾气呢，他并不是脚一走了事。他象哄个惯坏了的孩似的，想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每逢有客来，宝庆怕老婆发脾气，觉着那是砸了他的台。所以一有客，他就成了温良恭俭让的模范；就是不能完全顺着她，也得把话说得甜甜地，笑眯眯地。

第二天，秀莲上了课。她是个好学生。她努力到每天认二十来个字，字写得虽然一溜歪斜，却小而整齐。孟先生很满意。他也很乐意学唱大鼓书。窝废不光教他唱，还没完没了的给他讲大鼓书的典故，孟先生听得了迷。

宝庆有他的心事。他自来多疑。为什么孟良这么肯帮忙，又这么好心？他图的是什么呢？据他的人生经验，凡是特意来到的，非常客气，肯于帮忙的人，都是有所图的。孟良要的是什么呢？宝庆拿不准，他可又很生自己的气，恨自己为什么要怀疑这么个好朋友。

宝庆佩服得五投地。孟先生不光是有名的剧作家，还是个外家兼术师。他明白要跟二讲理，那算白搭，可要她几杯呢，就能把事办成。

孟良的手段更。他把二治得服服帖帖，使宝庆少多少心。单为这，宝庆也激不尽。真够朋友，又是个有学问的人。

孟良天真地笑了。“怎么啦！我们正要找你去呢。知吗，我特别欣赏你那四川音。来段四川清音怎么样？我敢打赌，就凭你这嗓，一唱准保红。”

他一就喝了，窝废不甘落后，也了。二忸忸怩怩地表示反对“我得慢慢儿喝，不跟你们老爷儿们比。”“请便吧，嫂，”孟先生笑了起来。“您随便，我们喝我们的。”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了。他把手往上衣袋里一，忽然作了个怪脸。“哟，嫂，我的袋烂了个窟窿，给我补补行吗，光可真难哪。”

老板笑了起来。他见内行人唱戏都是脸冲墙，所以他也就脸对着墙，手指一个劲儿地揪嗓，洋相十足地唱了起来，——是介乎叫和喊之间的一声音。几句下来，老板停住了，脸憋得通红。孟良和窝废不等他再开，都拍起手来。孟良拍了拍他的背，窝废又是作揖，又是打躬。老板走了以后，两个人坐了下来，相视而笑，从再来。等完了事，孟先生就陪二打牌。两人可投缘啦。他说的话，她有多一半不明白；他呢，又不跟她争。她听，他说，她所说的一切，他也认真地听着，不时还对她的才巧妙地恭维一番。

孟良

老板给捧得转向。他本来不会唱，可是孟先生一再邀请他。“来吧，朋友，来上一段。”

二喝完酒，拿起了上衣。“孟先生，”她咯咯笑着“您真随和。”她对剧作家产生了好。不过她还是没叫秀莲来听课。孟先生呢，为了给她个台阶下，也决定改天再来。临走，他答应二，下次来跟她打扑克，要是她喜，打麻将也成。他求她别把他赢得太苦了。这都叫她非常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