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气呼呼地了门,去找小刘。宝庆恭喜他的时候,小刘的脸红得跟煮熟的对虾一样。“真对不起,大哥,”他悔恨地嘟囔着“太对不起了。”
小刘一副为难相。“可我答应唐家,办喜事以后,就不再给您弹弦了。婚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呢,大哥。”宝庆真想往他脸上啐一,可还是
笑着“好吧,小兄弟。我不见怪,别过意不去。”
老妖婆走了以后,宝庆的事还没完。二那儿,还有一场呢。二
对于怎么掌班
,自有她的看法。她数落宝庆,这下他们可算完了。都是他的不是。他压
儿就不该学那些新鼓词。再说,他为什么不把那些卖唱的姑娘都雇下来,好叫唐家捞不着?真缺心
!
“四爷,”虽说他的手发,恨不能
上揍他一顿,他还是耐住
,稳稳当当地说“您算是枉费心机。我们的玩艺儿跟你们的不一样,再说,找个弹弦的也并不费难。”
第二天一早,唐四爷就来了,还是那么鬼鬼脑。宝庆一看他那副样
,就知
有事。
四猛地爆发
一阵大笑,好象肚
里
响了个大炮仗。“您能这么着,我真
兴。好事还在后
呢!您想得到吗?琴珠跟小刘要办喜事了。当然,是时候了。这就把他给拴住了,是不是?我们作艺人家,
讲究的就是这个。”她象个母
似的咯咯笑着,冲宝庆摇晃着她那张胖脸。宝庆呢,那副神气就象是个倾家
产的人,忽然又拾到了一块钱。“好极了,”他
挤
一副刻板的笑容“双喜临门!到时候,我们全家一定去给你们
喜。”
“有什么对不起的?”宝庆甜甜地问“咱俩是对着天地拜过把
的兄弟,同心协力一辈
。你跟琴珠结婚,碍不着咱们作艺的事。”
唐四爷耷拉下,慢吞吞地眨
着,然后溜了。
宝庆也不弱。他迎着四,
烈地恭贺她,不住地拱手,象在捧个名角儿。“四嫂
,恭喜恭喜!我一定给您送幅上等好绸的喜幛。今儿个真是大家伙儿的好日
。”
宝庆真想揍唐四爷一顿,给他一掌,踢他一脚。老乌
!无赖!
唐四爷眉飞舞,手舞足蹈。“是呀,我自个儿成了个班
。找到几个会唱的姑娘,想雇她们。”
“先别
宝庆兴得真想
起来。近来从上海、南京来了不少卖唱的。每天都有一两个人来磨他,想搭他的班。他不乐意要。因为多一半是暗娼,哪怕她们唱得跟仙女一样好听呢,他也不乐意要这
人来跟他一块儿上台。让唐四爷要她们去,让琴珠也
。“恭喜恭喜,”他说“恭喜发财。”唐四爷的
气,颇宽宏大量。“好宝庆,”他说“我们刚到重庆那会儿,您帮过我们的忙,我永世不忘。您是知
我的,我最宽大为怀。知恩
恩,欠了人家的情分嘛,不能不报答。我跟老伴说,不论
什么,
一桩,得向着我们的好朋友方大老板一家。所以,我打算这么着办。”他停了一下,小兔牙
了
来,一对小黑
盯着宝庆。“我们请您和秀莲去和我们同台演
,怎么样?当然男角儿里您是
牌,秀莲呢——唔,她嗓
,就排第四吧。”
“那当然,”宝庆说“你越有学问,人家就越尊重你。”说完,又觉得不该这么说。他担心,唯恐读书识字会毁了介乎成人和孩
之间的她。
了,你应当兴。”她没有
上答碴。“怎么样?”他又问“你怎么想?”她勉
笑了一笑。“您觉着,要是我继续往下学新鼓词,我就可以象那些演员一样,受人敬重了么?”她渴望提
自己的社会地位,不再跪倒在王司令太太面前,也不要卖给别人去当小老婆。
“宝庆,”唐四爷开了“我替闺女跟您请长假来了。”宝庆笑了起来。“另有
就啦?”
接着,四摇摇摆摆走了
来,宝庆知
又要有一场好斗了。她满脸堆着谄媚的笑,见人就咯咯地打招呼,一直走
了秀莲的屋。她手里拿着一把蔫了的
,是打垃圾箱里捡来的。她把
递给秀莲,就唠叨开了“好秀莲,我
赶慢赶跑来,求你帮帮忙。这个忙你一定得帮,你是个
好心的姑娘。”
宝庆飞也似地回到南温泉,背后好象有一群鬼在追。他找到了窝废。“来,兄弟。”窝
废说“又得了两段新词。是孟先生写的。来听听!”
这样厚颜无耻!宝庆就是想装个笑脸,也装不来了。“那不成,”他急忙说
“我有我的班
,您有您的。”唐四爷抬了抬眉
。“不过您得明白,好兄弟,从今往后,小刘可就不能再给您弹弦
了。我自个儿的班
用得着他。”
他们没再多说什么。一直到家,秀莲几乎一言不发,就上床睡觉去了,这使宝庆很不愉快。这些日以来,她总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