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教你。”他最后说。秀莲不作声。

她一下起来，冲着他，脸儿铁青，睛冒火。密的黑发飞蓬，柔年青的得笔直，象个小野兽。“好吧，随您的便。我现在长大成人了，十八岁，能照顾自个儿了。谁敢卖了我，我就…”

开，他们的关系发展缓慢，双方都很谨慎。在黑暗中，两人的脸有时挨得很近，总是秀莲先挪开。不过他的脸还是离得不远，叫她心惊。有时李渊的脸颊几乎碰到了她的脸，她觉得全发。

等，等什么呢？孟良要她等。别人也说，应该等一等。她是不是该等着爸给她找个丈夫，或者等着醉醺醺的妈来卖她？真笨！电影里的人从来不等。他们向往什么，就追求什么，准能到手。他们从不念书。她也不要念书，不愿等待。她愿意玩火，哪怕烧了手，又有什么要。烧疼了，也心甘情愿。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躺在床上，想得了神，手脚发僵，双手绞在一起。忽然霹雳一声，她从床上了起来。哎呀，打大雷，真可怕！她飞快奔堂屋，爸还坐在那儿楞着。他看着又老了几岁，低着，脸上满是皱纹。她在门边椅上坐下，心里盼着爸没看见她。雷又轰隆起来，她颤抖了。宝庆忽然抬起来。“别害怕，秀莲。雷不伤人。记得吗，孟先生说过，有文化的人从来不怕打雷，他们懂得打雷是怎么回事。”

李渊给个官太太当秘书。这差事用不着多少文化，不过他倒是能读会写，跑街，记账，样样行。谁给太太送了礼，由他登记，外带跑。官太太没有职务，可秘书的薪由政府开支。他讨人喜，活儿相当轻松，他很满意这份差事。中不足之，是薪太少，不过总算有个秘书的衔，有的时候，也用。

“秀莲，好孩，”他恳求说：“好好想想，学校里所有的功课，在家里照样能学。”

关系越来越密，她盼着电影快完的时候，他会象男主角吻女主角那样，吻她一下。但是李渊没这样。她焦躁起来，一动也不动，乜斜着

她走回里屋，扒下衣服，静静躺下。外面温黑暗的夜空中，闪电一掠而过。

他用严肃的、几乎是悔恨的气打断了她：“我不会卖你，秀莲，这你还不知吗。”他结结，说不下去了“别，哦，别，别叫我难过。日够苦的了，咱们得互相谅。”

她想起李渊，心得更快了。她是在电影院里认识他的。他是个漂亮小伙，是她秘密的男朋友。他大约二十五岁，个儿，阔大方正的脸，手脚。他五官端正，一双小黑温和，富于表情。他看上去很犷，可是在她所见过的人里，也就算很有风度的了。他一笑起来，两排整齐漂亮的牙，莫名其妙地使她动心。

他第一次跟她说话时，她脸红了。不过很快，俩人就规规矩矩坐到一块儿看电影了。

还是不作声。他火了。真叫人受不了。她就是不说话，这个不要脸的小…。他住了自己的嘴，绝望地伸两手。“秀莲，”他又恳求说“秀莲，我也有脾气，耐心总有个限度。现在还不晚，听话吧，照我说的办。要是你去走你妈说的那条儿…”他犹豫了一下，嘴刷白，脱而“要是得我不能不你妈的法儿办…，可就来不及了。”

她一言不发，回屋去了。她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也许不该反对请先生，不过她对书本已经没兴趣了。还是别的事情更有意思，更要。不用孟良、琴珠帮忙，她自个儿就懂了。用不着等人家批准你跟男人去拉手。她不光想这么，她想的比这还多。情跟书本、音乐不一样。它藏在人的之内，存在于男女之间。它温、烈、甜、滋。她的燃烧着奔放的望。

有一天，他在电影院里遇见秀莲，跟上她，开了朋友。秀莲喜黑暗中有个男朋友陪着坐坐，而李渊觉着跟重庆最有名的唱大鼓的往，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