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从门口走开,沿着走廊走去,以免让嘉莉听见。现在他们已经快走到走廊的尽头了,尽头是一间大休息室。
"你不肯放弃那笔钱吧?"这人说。他的这句话使得赫斯渥大为恼火。热血直冲脑门,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他不是贼。他并不想要那笔钱。只要他能向费茨杰拉德和莫埃解释清楚,也许就会没事了。
"听着,"他说,"我现在谈这些根本就没有用。我很尊重你的权力,但是我得和了解内情的人打交道。"
"好吧,但你不能带着钱离开加拿大,"这人说。
"我没想要离开,"赫斯渥说,"等我准备好离开时,就不会有什么阻拦我的事了。"
他转身回去,侦探牢牢地盯着他。这简直是件无法忍受的事。可他还是继续朝前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人是谁?"嘉莉问道。
"芝加哥来的一个朋友。"
整个谈话使得赫斯渥大为震惊。刚刚经历了上个星斯的种种焦虑,又碰上这么一番谈话。震惊之余,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忧虑和对道德的反感。最令他伤心的是他竟会被人当作贼来追捕。他开始看清了社会不公正的本质,这种不公正表现在只看到问题的一面往往只看到一幕漫长的悲剧中的某一时刻。所有的报纸都只提到了一件事,这就是他偷了钱。至于怎么偷的和为什么要偷,却无人过问。造成这一后果的所有的复杂原因,也无人知晓。他在没被理解之前就给定了罪名。
同一天里,当他和嘉莉一起坐在房间里时,他决定寄回那笔钱。他要给费茨杰拉德和莫埃写信,把一切解释清楚。然后用快汇把钱寄回去。他们可能会原谅他。他们也许会请他回去。他要把他说的已写信给他们的谎话变为事实。然后他就会离开这个古怪的城市。
为了能言之有理地说明这件复杂的事情,他足足想了有一个钟头。他本想告诉他们有关他太太的事,但是难以启齿。最后,他大事花小,只是简单地说明,他招待朋友时喝晕了头,发现保险柜是开着的,竟然把钱拿了出来,一不小心将保险柜锁上了。这件事令他后悔莫及。他给他们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他们。他要尽力挽回这件事,把钱寄回去把其中的大部分寄回去。剩下的部份他会尽快还清。是否有可能让他恢复原职?这一点他只是暗示了一下。
从这封信的构思本身,就可看出这人是怎样的心烦意乱。他当时忘记了,即使让他恢复了原职,那也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他忘记了他使自己和过去已经像是一刀两断,即使他能设法多少让自己和过去破镜重圆,也难免总要露出分离和重合的裂痕来。他总是会忘记些什么他的太太,嘉莉,他需要钱用,眼前的处境,或其它什么因此考虑问题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寄走了这封信,想等收到回信再汇钱去。
在此期间,他和嘉莉则安于现状,尽情享受其中的乐趣。
中午太阳出来了,潮水般的金色阳光从他们敞开的窗户直泻进来。麻雀在吱吱喳喳地叫着,空气中飘荡着欢歌笑语。赫斯渥的目光一刻也离不开嘉莉。在他的一切烦恼中,她好像是一缕阳光。啊,只要她能全心全意地爱他只要她能带着他在芝加哥那个小公园里见到她时那般快乐无比的心情,张开双臂拥抱他,他将有多么幸福呀!这就是对他的补偿;这就能向他表明他并没有丧失一切。他也就不在乎了。
"嘉莉,"他说,此刻他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你愿意从现在起就和我一起生活吗?"
她疑惑地看着他,但是当她感受到他的面部表情那咄咄逼人的力量时,她心软了,产生了同情。这就是爱情,强烈之极因烦恼和忧虑而加深了的爱情。她忍不住笑了。
"从现在起,就让我成为你的一切吧,"他说。"别再让我担心了。我会忠实于你。我们要去纽约找一套漂亮的公寓。我将重新经商,我们会幸福的。你愿意成为我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