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我当然是跟在她的后，旁人当然又要来看她，我的嫉妒当然又不会止息的。于是晚上就在一家菜馆里吃晚饭，吃完晚饭回家，仍复是那一激情的骤发和的使。

被她这样的抚一番，我的对她的所有，反而会更起来，结果又得同每次一样，她反而发生了反，又要起来梳洗，再装刷一番，再跑去。

晚上睡觉，非要地把她抱着，同怀胎的母亲似的把她整个儿的搂在怀中，不能合，一合上，就要梦见她的弃我而奔，或被奇怪的兽类，挟着在那里玩。平均起来，一天一晚，像这样的梦，总要三个以上。

我惊骇起来了，床来一看，火盆里的炭，

一边看看月英，她的，好象在嘲我的衰弱似的，自从离开A地以后，愈长愈觉得丰鲜艳起来了。她的从前因为熬夜不睡的原因，长得很燥的肤，近来加上了一层油，摸上去仿佛是将手浸在雪膏缸里似的，溜溜的会把你的指腻住。一发，也因为日夕的梳蓖和得油香等的溉，晚上睡觉的时候，散在她的雪样的肩上背上，看起来象鸵背的乌翎，得你止不住的想把它们在嘴里，或抱在前。

此外还有一件心事。

意儿。你怕我怎么样？我到现在还跑得了么？”

是几时睡着的，我当然不知，睡了多少时候，我也没有清楚，可是睛打开来一看，我只觉得寂静的空气，围在我的四周，寂静，寂静，寂静，连门外的元日的太光，都似乎失掉了生命的样。

我守着她的睡态，想着我的心事，在一盏黄灰灰的电灯底下，在一年将尽的这残夜明时，不知不觉，竟听它敲了四，敲了五，直到门外街上有人放开门炮的早晨。

这一件心事，在嫉妒完时，在梦觉后，也时时罩上我的心来，所以到了历十二月的底边，满城的炮竹，夜里正放得闹的时候，我忽然醒来，看了伏在我怀里睡着，和一只小羊似的月英的，又老要莫名其妙的扑落扑落的下泪来，神经的弱衰，到此已经达到了极了。

一年的岁月，也垂垂晚了，我的一积贮和向A省署支来的几百块薪，算起来，已经用去了一大半以上，若再这样的过去，非但月英的望，我不能够使她满足，就是住，也要发生问题。去找事情哩，一时也没有眉目，况且在这一心理状态之下，就是有了事情，又哪里能够安心的下去？

年三十的那一天晚上，她说明朝一早，就要上庙里去烧香，不准我和她同睡，并且睡觉之前，她去要了一盆来，要我和她一洗洗净。这一晚，总算是我们走以来，第一次的和她分被而卧，前半夜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向她说了半天，甚至用了暴力把她的被掀起，我想挤去，挤她的被里去，但她拼死的抵住，怎么也不答应我，后来得我的气力耗尽，手脚也了，才让她一个睡在外床，自己只好叹一气，朝里床躺着，闷声不响，装作是生了气的神情。

这一状态，循环往复地日日断续了下去，我的神经系统，完全呈一怪现像来了。

我在睡不着装生气的中间，她倒嘶嘶的同小孩似的睡着了。我朝转来本想乘其不备，就爬被去的，可是看了她那脸和平的微笑，和半开半团的睛，我的卑鄙的念，仿佛也受了一个打击。把移将过去，只在她的嘴上轻轻地吻了一吻，我就为她的被盖了盖好，因而便好好的让她在清净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