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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我们彼此就要分离。”
“我们彼此就要分离?那也不过是很短的时候,亲人儿。”
“谁也永远不知道。我们将来再也找不着在这儿过过的那些日子了。”
“我们将来还有好些另外的日子,那将来都同样是可爱的。”
她拉起了他,挽着他走到他方才候着她的那株树下面,教他坐在自己身边略略矮一点的地方,使自己的手始终可以插在他的头发里,后来她正正经经和他说话了,显出了深于考虑的和热烈而且坚定的妇人的本色——这类的妇人是富于爱情的,是已经预料到一切的,从本能作用知道应当做的事情而且对于一切都有决断。
“听我说,亲人儿,我在巴黎是很自由的。韦林从来不管我。他的买卖教他够忙的了。所以,既然你没有娶亲,我将来能够去看你。我将来能够每天去看你,或者早上,午饭以前,或者晚上,因为倘若我每天在同样的时候出街,佣人们就可以随口乱说。我们将来能够像在这儿同样常常会面,甚或还可以更多几次,因为将来在巴黎我们用不着害怕那些爱管闲事的人。”
但是他脑袋压着她的膝头,双手箍着她的腰,一面重复地说:“紫藤,紫藤,我快要失掉你了!我觉得我快要失掉你了!”
因为这种不理智的悲伤,这种出自这样一个强壮身体中的孩童式的悲伤,她发躁了,因为在他身边她固然是非常脆弱的,不过她却非常有自信力,自信得什么也不能离间他俩。
他慢慢地低声说:“倘若你愿意,紫藤,我们为了相爱,可以一块儿逃走,可以走得很远,到一个满是鲜花的美丽地方去。说呀,你可愿意我们今天晚上就走,你可愿意!”
但是她耸着肩头,略略有点儿不耐烦,略略有点儿由于他不听她的话而不高兴,因为那已经不是梦想的和温存儿戏的时节了。现在应当显出勇毅的和谨慎的态度,以及寻觅种种永远相爱而不引起任何疑惑的法子。
她接着说话了:“听我说,亲人儿,事情是我们应当好好地互相协调,而不是我们去干什么不谨慎的勾当,也不是去犯什么错误。首先,你是否相信你家里的佣工?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一种举发,一封写给我丈夫的匿名信。若是单单他本人,他一定什么也猜不着。我很认识韦林…”
这个被她说了两回的人名,突然使得波尔暴怒了。他焦躁地说:“噢!今天晚上你不必对我谈到他!”
她诧异了:“为什么?然而却有谈到他的必要…噢!我对你保证他对我几乎是满不在乎的。”
她已经猜着他的念头了。
但是一种还是出于无心的模糊的妒忌观念在他心上醒过来了。后来他忽然跪下来握着她两只手说道:“听我说,紫藤…”他不再说下去了。他不敢说出那件放心不下的事情,那件在他心上涌出来的难乎为情的疑虑;所以他不知道怎样来说明了。
“听我说…紫藤…你同着他情形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