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而且也像你的外观那样是鬼，你就应该认识曼查的唐吉诃德呀，他现在就在你面前。”

“我向上帝并且凭着我的良心发誓，”鬼说“我并不认识他。现在我脑里有好多七八糟的事情，倒把主要的事儿忘了。”

“不见得吧，”桑乔说“优秀的总督应当是大门不，二门不迈。有人气吁吁地跑来找他办事，他却在山上消遣打猎呢，这样不合适呀！这样的总督太差劲了。大人，我觉得打猎和消遣是游手好闲之徒的事，而不是总督的事。我想要的娱乐就是复活节时打打牌，星期日或节日时打打球，什么打猎、打累呀，我既不习惯，也不忍心那样。”

“上帝保佑，但愿如此，桑乔，说是说，是，两者并不是一回事。”

“不怎么说，”桑乔说“‘打算还债，就不能心疼抵押品’，‘上帝帮忙胜过自己瞎忙’，‘肚填满，就不’。我是说，只要上帝肯帮忙，我当总督肯定比谁都当得好。不信你们就试试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喂，向导兄弟，”公爵说“你是谁？到哪儿去？似乎有军队从此地路过，那是些什么人？”

向导的声音既响亮又令人恐惧，他说：“我是鬼，我来寻找曼查的唐吉诃德。来到此地的是六支法师军队，他们用一辆彩车载来了托博索的举世无双的杜尔西内亚。她同法国勇士蒙特西诺斯一起被法制服了。她是来命令唐吉诃德为她解除法的。”

公爵夫人说：“即使桑乔的俗语比希腊修院长①的俗语还多，也不会因为多就减少了其价值。从我这方面来说，即使别的俗语说得再好，比他用的更恰当，我也还是乐意听他讲。”

他们说着闲话，走帐篷，察看了几个埋伏和岗哨，一天就过去了，夜慕渐渐降临。虽然是仲夏之夜，却不像往常那样明晰宁静，仿佛天公作，朦胧的月也要帮助公爵实现自己的目的似的。天渐黑，黄昏刚刚来临，树林里突然狼烟四起，接着便听到远远近近一片号角和军乐声，仿佛有大批骑兵从树林里通过。伴着震耳聋的军乐声，耀的火光使周围的人几乎看不清前的一切，就更不用说森林里面的人了。随后，便是尔人打仗时呼喊的“雷里里”声，喇叭、号角和战鼓声连在一起，谁听了都会张皇失措。公爵慌，公爵夫人愕然，唐吉诃德惊讶不已，桑乔浑颤抖，最后连一些知情人都害怕了。恐惧使大家都闭上了嘴。这时，一个鬼装束的驿车向导从他们面前跑过。不过他没有像其他向导那样着喇叭，而是着一只很大的空心角，角发空而又可怕的声音。

“你真该被上帝和所有的圣贤诅咒，该死的桑乔！”唐吉诃德说“我说过多少回了，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扯俗语就把事情说清楚呀！两位大人，别理这个笨，他真能把人烦死。他说起话来可不是一两句俗语哩。要是上帝不谴责，我再愿意听，他能够讲上两千句呢！”

“这个鬼肯定是好人，是个好基督徒，”桑乔说“否则他就不会说‘向上

①此指萨拉曼卡教授、圣地亚哥修院长和古希腊文化学者埃尔南·努涅斯·古斯曼。他曾于1555年版了一本俗语专集。

战术、狡诈和诡计去打败敌人。为此，需要忍受凛冽的严寒和难以忍受的酷暑，不得休息和睡眠。它可以锻炼人的力量，使人们的四肢更加灵活。总之，这是一项对任何人都没有害的活动，并且可以给很多人带来乐。而它最大的好就在于它不同于一般狩猎，那是大家都可以从事的。它就像用鹰打猎一样，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到。所以桑乔啊，你得改变一下看法。等你当了总督，也去打猎的时候，你就知打猎有多大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