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他那哀哀哭泣的妻女拥抱了一下又带着友情的温同艾曼纽握了一下手然后去他三楼的书房里了同时派人去叫柯克莱斯来。

她们听见他已走他的卧室并在里面把门关上了。莫雷尔夫人叫女儿上床去睡。尤莉走后她又等了半个钟然后站起来脱掉鞋偷偷地沿着走廊摸过去想从钥匙孔里看着她的丈夫在什么。在走廊里她遇到了一个后退的黑影那是尤莉她也心中不安比她的母亲先来了一步。那年轻姑娘向莫雷尔夫人走过来。“他在写东西。”她说。她们不必说话就都已互相了解了对方的心思。莫雷尔夫人再从钥匙孔里望去。莫雷尔果然在写东西但莫雷尔夫人却注意到了一件她女儿没注意到的事就是她的丈夫正在一张贴着印的纸上写字。一个恐怖的念闪过了她的脑：他正在写遗嘱。她不禁浑打了个寒噤可是却没有力气说一个字来。第二天莫雷尔先生似乎象往常一样的平静照常走他的办公室时来用早餐但在午餐以后他就把女儿拉到了自己边抱住她的贴在自己的前拥抱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到了晚上尤莉告诉她的母亲说他在外表上虽然是这样的平静但她注意到父亲的心得很剧烈。以后的两天也是这样地过去了。到了九月四日晚上莫雷尔向他的女儿要回了他办公室的钥匙。

他们匆匆商谈了一番大家一致同意由尤莉写信给驻防在尼姆的哥哥叫他赶快回家这两个可怜的女人本能地觉到她们必须以全力量来承受这日益迫近的打击。西米兰·莫雷尔虽还不满二十二岁却很能左右他的父亲。他是一个刚毅正直的青年。当他决定伍的时候他的父亲原无意让他那一行于是就叫年轻的西米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兴趣以后再决定。他立刻宣布愿过军人的生活。他后来刻苦学习在军官学校毕业时成绩极优校后就在五十三联队成了一名少尉。他当少尉已一年了一旦有机会便可以升迁。在他那一联队里西米兰·莫雷尔是一个众所周知最严守纪律的人不仅严守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而且还严守一个人应尽的责任所以他获得了“斯多葛派”［斯多葛派是古希腊一唯心主义哲学派别摈弃享乐提介寡。后来常以这个名称指刻苦自励的人。］这一名。不言而喻许多人喊他这个绰号只不过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有些人甚至本不知其真正的义。

早就想到过腾格拉尔。但他对他有一无法抑制的本能的反所以莫雷尔是到了山穷尽的地步才去求救于他的。莫雷尔当时的想法是对的因为他想到了拒绝屈辱地回家来了。回家以后莫雷尔即没有一声怨言也没说一句刻薄的话。

“这样看来”两个女人对艾曼纽说“我们是真的破产了。”

至于柯克莱斯他似乎完全给糊涂了。那天下午他走到天井里光着坐在一块石上曝晒在炽的光底下。艾曼纽想设法安一下两个女人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年轻人对于公司的业务知得很清楚决不会不知一场大祸已笼罩在莫雷尔全家的上。夜晚来临了。两个女人没法睡觉在房间里守着希望莫雷尔在离开办公室以后会到她们这儿来。但她们听到他经过她们的门时故意放轻了脚步。

莫雷尔查看了账簿翻开了笔记本数了数钱。他所有的现金约为七八千法郎他应收的账款到五号为止约有四五千加起来最多不过只有一万四千法郎而要付的那些期票却达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之多。他是无法对债主这样开的。但是当莫雷尔下楼去用午餐时他外表看来却非常的平静。这平静的态度比最大的忧郁更使两个女人到惊惶。午餐以后莫雷尔通常总要去照例到佛喜俱乐去喝咖啡读《讯号报》的但这一天他没有离家却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这位青年人就是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求援的目标她们觉得严重的局势就要到来了所以召他回来支援她们。她们并没有错估这件事的严重因为莫雷尔和柯克莱斯同办公室以后尤莉看到后者来的时候脸苍白浑抖神惊恐不安当他经过她边的时候她本来想问问他但那老实人一反常态竟慌慌张张地急忙奔下楼去只是举手向天惊叹：“噢小小！多可怕的祸事！谁能相信啊！”过了一会儿尤莉又看到他上楼来手里捧着两三本厚厚的账簿一册笔记本和一袋钱。

尤莉一听到这个要求立刻就抖了她觉得这是一个恶兆。这把钥匙一向是由她保存着的只有在她童年的时代有时向她讨回只不过当作一惩罚罢了而现在她的父亲为什么要讨回这把钥匙呢？那年轻姑娘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