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留下李祥在此照料,一径回家,见了薛姨妈,陈说知县怎样徇情,怎样审断,终定了误伤,将来尸亲那里再些银
,一准赎罪,便没事了.薛姨妈听说,暂且放心,说:“正盼你来家中照应.贾府里本该谢去,况且周贵妃薨了,他们天天
去,家里空落落的.我想着要去替姨太太那边照应照应作伴儿,只是咱们家又没人.你这来的正好。”薛蝌
:“我在外
原听见说是贾妃薨了,这么才赶回来的.我们元妃好好儿的,怎么说死了?"薛姨妈
:“上年原病过一次,也就好了.这回又没听见元妃有什么病.只闻那府里
几天老太太不大受用,合上
便看见元妃娘娘.众人都不放心,直至打听起来,又没有什么事.到了大前儿晚上,老太太亲
说是`怎么元妃独自一个人到我这里?-众人只
是病中想的话,总不信.老太太又说:`你们不信,元妃还与我说是荣华易尽,须要退步
.-众人都说:`谁不想到?这是有年纪的人思前想后的心事.-所以也不当件事.恰好第二天早起,里
吵嚷
来说娘娘病重,宣各诰命
去请安.他们就惊疑的了不得,赶着
去.他们还没有
来,我们家
儿就死了.小人就要揪住这个小杂拼命。”众衙役吆喝一声.张王氏便磕
:“求青天老爷伸冤,小人就只这一个儿
了."知县便叫下去,又叫李家店的人问
:“那张三是你店内佣工的么?"那李二回
:“不是佣工,是
当槽儿的。”知县
:“那日尸场上你说张三是薛蟠将碗砸死的,你亲
见的么。”李二说
:“小的在柜上,听见说客房里要酒.不多一回,便听见说`不好了,打伤了.-小的跑
去,只见张三躺在地下,也不能言语.小的便喊禀地保,一面报他母亲去了.他们到底怎样打的,实在不知
,求太爷问那喝酒的便知
了。”知县喝
:“初审
供,你是亲见的,怎么如今说没有见?"李二
:“小的前日唬昏了
说。”衙役又吆喝了一声.知县便叫吴良问
:“你是同在一
喝酒的么?薛蟠怎么打的,据实供来。”吴良说:“小的那日在家,这个薛大爷叫我喝酒.他嫌酒不好要换,张三不肯.薛大爷生气把酒向他脸上泼去,不晓得怎么样就碰在那脑袋上了.这是亲
见的。”知县
:“胡说.前日尸场上薛蟠自己认拿碗砸死的,你说你亲
见的,怎么今日的供不对?掌嘴。”衙役答应着要打,吴良求着说:“薛蟠实没有与张三打架,酒碗失手碰在脑袋上的.求老爷问薛蟠便是恩典了。”知县叫提薛蟠,问
:“你与张三到底有什么仇隙?毕竟是如何死的,实供上来。”薛蟠
:“求太老爷开恩,小的实没有打他.为他不肯换酒,故拿酒泼他,不想一时失手,酒碗误碰在他的脑袋上.小的即忙掩他的血,那里知
再掩不住,血淌多了,过一回就死了.前日尸场上怕太老爷要打,所以说是拿碗砸他的.只求太爷开恩。”知县便喝
:“好个糊涂东西!本县问你怎么砸他的,你便供说恼他不换酒才砸的,今日又供是失手碰的。”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薛蟠一
咬定.知县叫仵作将前日尸场填写伤痕据实报来.仵作禀报说:“前日验得张三尸
无伤,惟卤门有磁
伤长一寸七分,
五分,
开,卤门骨脆裂破三分.实系磕碰伤。”知县查对尸格相符,早知书吏改轻,也不驳诘,胡
便叫画供.张王氏哭喊
:“青天老爷!前日听见还有多少伤,怎么今日都没有了?"知县
:“这妇人胡说,现有尸格,你不知
么。”叫尸叔张二便问
:“你侄儿
死,你知
有几
伤?"张二忙供
:“脑袋上一伤。”知县
:“可又来。”叫书吏将尸格给张王氏瞧去,并叫地保尸叔指明与他瞧,现有尸场亲押证见俱供并未打架,不为斗殴.只依误伤吩咐画供.将薛蟠监禁候详,余令原保领
,退堂.张王氏哭着
嚷,知县叫众衙役撵他
去.张二也劝张王氏
:“实在误伤,怎么赖人.现在太老爷断明,不要胡闹了。”薛蝌在外打听明白,心内喜
,便差人回家送信.等批详回来,便好打
赎罪,且住着等信.只听路上三三两两传说,有个贵妃薨了,皇上辍朝三日.这里离陵寝不远,知县办差垫
,一时料着不得闲,住在这里无益,不如到监告诉哥哥安心等着,"我回家去,过几日再来。”薛蟠也怕母亲痛苦,带信说:“我无事,必须衙门再使费几次,便可回家了.只是不要可惜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