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之位,又在三年之内蹦到三品大学士之位,顾青臣的判断还是很精准的。不过两日,派去的下人便回来报告道:“回禀大人,那秦氏确实搬到了青阳镇。”
“哦?情况如何,你详细讲来。”顾青臣放下手中的书簿,抬头看向汇报的下人。白皙俊秀的面孔,此刻有些微微的狰狞。
自从断指之后,他在朝中受到许多流言蜚语。有说他得罪了人,被人惩罚的。有说他狎妓,被恩客打了的。有说他意图宠幸家中婢女,被蒋明珠收拾了。总之,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无一不是暗指他靠着蒋丞相之福,才没有被降职。
在大顺朝,对官员的要求是极严格的,长得丑的不能当官,身体有缺者不能当官,这两样都是代表了被上天厌弃惩罚之人,如果入朝为官,则会损害朝廷的正气。
可气他凭借天生聪敏之智,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进入官场。竟然,差点栽倒在一个小农妇的手里!这口气,顾青臣不能忍!
只听那下人回答道:“秦氏住在城东的一间两进两出的宅子里,除了她们母子之外,里面还有三个绣娘。”
“绣娘?”顾青臣微微皱眉“她养三个绣娘做什么?莫非她在卖绣品?”
那下人便回答道:“秦氏开了一家布坊,叫做秦记布坊,里面卖一些奇异的衣裳,仿佛是她自己设计的,在其他地方竟没有卖的。”
“她还会设计衣裳?”顾青臣奇道,脑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张柔媚沉静的面孔。仿佛白生生的剥了壳的鸡蛋,明明可爱动人,却偏偏浑身长满了刺。那次他本是好意接她们母子进府,却偏偏被她修理一顿。
只听那下人又回答道:“回大人,是的。不仅如此,她那衣裳一件卖一百两银子。”
“什么?一百两银子?”听到这里,顾青臣惊得瞳孔都缩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她莫非疯了不成?一百两银子一件的衣裳,这不是摆明了抢?谁会买她的?”
还以为她是个有些本事的妇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心比天高、目中无人的蠢妇罢了。想到这里,顾青臣不由得冷笑几声,心里有些舒坦起来。那怨恨渐渐散了,竟变得气恼起来。他竟然,因着那样一个蠢妇,而断了一根尾指!
这心情没有停留太久,便被底下跪着的下人打断:“大人,那妇人的衣裳,竟是被青阳镇的百姓们狂热追捧。秦氏只道人手不够,每日只接不到十个客人,就把店门关了。为此,每日天不亮,那秦记布坊的门口便排了长长的队,只为了买她的衣裳。”
“什么?”这一次,顾青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她标价一百两银子一件的衣裳,竟然有人买?”
这怎么可能?顾青臣心中又变得复杂起来,一百两银子一件,除却冬日的皮草,又有什么能值这个价钱?便是他身上穿的,也不过十几两一件的衣裳。而蒋明珠身上穿的较好一些,也只有几件超过一百两的,都是绿荫阁的大师的限量版。
不知何时,他手里又摸过一根笔杆,握在手里把弄着。秦羽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农妇,她凭什么开布坊,把生意做得这样奇异?
顾青臣想不明白,方才有些舒坦的心情,早在听见下人的回答后就不见了。此刻,心里又是不甘,又是恼怒,又是愤恨,以及一些其他的他不愿意承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