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小辈们都需在一边陪跪着。这是一种仪式,看热闹的人照例很多。到了这一段停下来时,哭丧的队伍迎来了它特殊的客人,白土山抬头一看,激动得双腿发软,乡里的领导竟然来了,白土山兴奋得差一点就要站起来去迎接。
不过,陈乡长也要三叩九拜走走过场,拜完了以后就把白土山拉了起来,两人嘀咕了一阵子,只见听得白土山舶子发粗,旁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陈乡长又来到了场中央,打着官腔说道“老白同志是一个老村长、老干部、老模范,更是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他这一生为咱白家庄做出了突出贡献,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一席话说完,众乡亲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这乡里来的干部还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一时间冷了场。他们还没有拍手的习惯,白土山明白是怎么回事赶紧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相继效仿。陈乡长得到了他要的东西,才抱抱拳头退了下去。
管事的高喊一声“启程了!”吹手手中的乐器又响了起来,他们继续向那坟地进军。
哭丧也有很多规矩,有时候该哭,有时候不该哭。比如把棺材抬进坟坑里给棺材上土的时候就不该哭,默默的看着就可以了,但瞧着一伙人往那坑里添土,白风娇的眼都直了,想到永远也见不到她爹的面了,突的扑了过去,号啕大哭起来。女人们来劝她不顶事,几个男人也拉她不住。汉子们填不得土,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这时白土山走了过去“啪”的一声给了白风娇一计耳光。在场的几个自家的侄子一时间红了眼,不知道这女婿为何要打自己的姑姑,老村长生前曾专门给他们交代过不让白风娇受外人欺负的,这外人自然包括白土山。他们正要去理论,而白土山却一下子把白风娇给抱住了,说道“媳妇啊,你就别闹了,就让咱爹好好的入土吧!”白风娇不在哭闹,完全是那一巴掌起了作用,而这些话实际上是说给那些侄子们听的。
这座坟也比别家的大,白土山还请人做了一个石碑立在坟头,等这一切都做好的时候,下一个环节就是要烧纸,还要烧纸楼、纸摇钱树、纸桌子、纸柜子、纸椅子,甚至还有纸做的电视、纸做的汽车,甚至是纸做的小人。这些纸品有自家买的,也有亲戚送的。这些东西在这一刻都要烧掉,烧给刚入土的亡者。
夕阳正红,在这座坟头前,众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这些纸做的物件是给村长在另一个世界里享用的。那燃烧的灰烬直往上蹿,飞得很高,飞得很远,似乎能够飞到天上去。火势很大,在熊熊燃烧,烤得人的脸发烫,有人还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这时人们表情肃穆,却都不能哭,面对这大火,面对这坟茔,要说一些祝福的话,这也是规矩。
有的说,老哥啊,苦了一辈子了,这些东西在地下好好的用,不要舍不得。
有的说,爹,生前您不让儿在村里管事,我听你的。现在您入土了,不管儿干了什么事你都要保佑着我。
有的说,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些东西够你在下面享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