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转过街角，终于到了那条林荫dao。

白天下过雨，晚上就有水珠潜伏在树叶间，时不时滴下一两滴，砸在行人shen上。

街dao安静得有点诡异，张存夜听见她略cu的呼xi声，ca耳而过。

上一次被人背，是在混luan的教堂。那些人事，现在想起来，仿佛很远，又仿佛在昨日。

人类为什么会有记忆呢？

还有，为什么要有gan情？就像现在，看着一个人犯蠢。

她的步伐偏了，往对面旅馆走去；他无声挑眉，虚弱又慵懒地问：“往哪儿走呢？”

“往这儿走呀，我住的地方。”她有点气chuan，却笑得很有劲。

“为什么我要去你住的地方？”他住的旅馆在后面一条街，不在这里。

“因为、你很重呀、我背不动了、所以、就近原则嘛。”

“刚刚不是说很轻吗？”

“你…你又、又突然变重了嘛。”

甘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聪明过，这叫什么？这叫‘急中生智’。

而这几乎是张存夜听过的最拙劣的说辞。

他漫不经心地听着她的心tiao声，任她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傻子之所以能在悲哀的同时浸透于幸福，是因为她在蒙骗这个世界之前，先成功蒙骗了自己。

他抿着chun笑了一下：胜在无知。

“今天晚上你睡床上，我睡这个单人沙发！”

甘却让他坐在床上，倒了杯水递给他。

他摇tou，没接。

“你不渴呀？”

双手撑在shen侧，他点了点tou。不是不渴，只是有轻微的洁癖。

她咕噜噜喝着那杯水的时候，张存夜打量着这个房间。一张床一张沙发占据了大半空间，yang台上还晾着她的青白条纹病服，洗手间里的镜子恰好倒映chu她喝水的shen影，小桌上散luan地放着几张画纸，画上的卡通版向日葵跟她人一样傻里傻气。除此之外，这里简陋得没有其他东西。

有温ruan的东西碰到他额tou，他条件反she1避开。是她的手。

“我想摸摸你有没有发烧…”甘却缩回手，看他额角黑发shishi的，贴在白皙pi肤上，脸se还是苍白“那你还疼得厉害吗？”

“你去洗热水澡吧。”他知dao她白天淋了雨，刚才趴她背上时，那衣服还是半shi的。

“你、你先洗，说不定洗完就没那么疼了。”

“洗完穿你的衣服吗？”

“啊？那、”她想了想，好像是不能穿她的衣服，都太短的样子“那我去你住的旅馆帮你把衣服拿过来？你要穿什么样的？”

“不用。”

让另一个人跑进他房间，还不如让他穿另一个人的衣服。

“啊？那你、你不洗啦？”

“是啊，”他偏着脑袋看她“我从不洗澡。”

“哈？”甘却眨ba双yan，内心戏演了八百台，手动把自己张开的嘴合上。

“那所以…不洗澡的话，shen上的气味就会变成你那样好闻的吗？”

“据说是的。”

“噢…原来是这样。”她带着半懂不懂的表情进了洗手间。

张存夜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翘着chun角笑chu来。

妈的，真逗。

手掌在黑se休闲ku上轻轻地缓慢地moca，掌心温度渐升，尔后收进卫衣口袋。

长tui舒展，dai上宽大的连帽，静静坐在床边沿，gan受胃bu的疼痛变化。睁着一双桃huayan盯着窗hu看，既不发呆也不转动双yan。

“你想喝什么粥？我下去给你买。”甘却洗完澡拉开门，shen后还有热气跑chu来，站在那里问他。

“我为什么只能喝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