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也不回的答：“去灵济西厂！”后面的方应石闻言愕然，反问：“秋哥儿你白日里不是说你要讲究份，不便去找汪公么？”

不！方应忽然立定住了，然后转朝更北方而去。两个随从连忙跟上，追着问：“秋哥儿要去哪里？”

方应愣了愣，再次答：“小婿省得。”

在宛平县一亩三分地上，比他方应品级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个，若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么多少人可以压死他？而且知县不像清闲职，只要不事不惹事就没问题，那些杂事破事躲都躲不开！

刘大学士想了想，又：“此外，老夫心里意丁忧。”以刘棉的力，当然看得方应心中所想，便主动把自己心思说了来。

从刘府来，方应沿着巷低前行，一路无言，发现自己陷了莫名的恐惧之中。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即将要担任事务繁杂的京县知县。需要应付无数上面人，刘棉留京的好显然大于丁忧回乡的好。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王英见方应心情不太好，便说闲话开解：“大老爷大概已经从衙门回到家了，秋哥儿你回去后应当能见到。”

虽然方应觉得自己与刘棉勉算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但在这个当询问这个问题很不恰当，实在显得不懂事。忍了忍，他还是没问。

到父母去世的报丧，就该立刻写丁忧奏疏，这是规定动作。

但上述这个能左右逢源的前提是，自己在朝廷担任一个清职务，那可以评议朝政，退可以缩不。退自如便可以证。

在生态环境最复杂的京师附郭县为官，如果不思取、不求上，那也是可以混过去的，大不了考拿一个不称职或者中庸。

好事多磨。一波三折…方应无奈：“小婿省得。”

王英连忙敲了方应石脑袋一记“蠢货！秋哥儿自有主意，你不知此一时也彼一时的理么！”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刘府一片忙的准备，而方应还没正式与刘府小成亲。不算亲戚，故而不便帮手，只能告辞离开，等另择时间再前来吊丧。

方应便又拿起笔，恭敬的代替刘大学士写字，尽可能努力写得工整一些。半个时辰后，数百字的奏疏写完，刘吉取过来又看了一遍，然后便折起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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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三个阁老中，除了刘棉之外，哪个是自己好相与的？没了刘棉，那…

方应发现此时竟然无比渴望见到西厂提督，没了刘棉，大概也只有汪芷能给他一安全和真正的助力了。至于自家父亲，不被他老人家坑掉就不错了…

这时候没必要藏着掩着，否则可能会导致误会发生，特别是放在行事风格很有想法的方应上。只是刘大学士只说明自己的打算。并不解释详细原因。

本来他对刘棉是否丁忧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若刘棉逆反历史走向，真的丁忧回乡，那他就可以利用机会摆脱刘棉的影响，打造属于自己的旗帜；如果刘棉不肯丁忧，仍然持在朝。那也未必是坏事，起码有一个非常实用的大靠山。

原来方应没有什么直观受，可是现在一想到刘棉要离开两三年，便到有心虚了，果然是任何事只有在失去时，才会知珍惜么？而且在如今，他方应再也不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愣青无畏少年了。

方应内心非常想知，老泰山现在到底是真要丁忧，还是打算照历史上那样，不惜招致骂名，也要明着写丁忧奏疏，暗中运作留任夺情？以刘棉的能力和脸，会运作成功的，历史可以作证。

但他方应不是这人，数年来历经艰难已经跨了上层建筑，岂能放过力争上游有所作为的机会，如此方才不负来一遭大明朝，所以并不想尸位素餐。

临别之时，刘大学士对方应：“天公不作，这亲事不合时宜，只怕暂时不能办了，不过定亲依然有效。”

不过若没有人撑腰，在京县想有所作为，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想安安稳稳的知县也很难。

方应又大胆问：“若老泰山丁忧回乡，那么亲事如何办？”刘吉无比怅然的答：“小女今年不过十四，再过三年也才十七，尚还般…”

不过刘大学士手抖了抖，写了几笔不成字，便扔下笔对方应：“老夫述，你来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