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之脸变得十分奇怪“你什么喜？我方家增添人。难不也是你的喜事？”

王事之意，方应听明白了几分。无非就是：你和主母年纪相仿。又不是亲生母，同居内院确实太不避嫌，何况主母有在，需要静养。

“老爷是贵人，家中些许俗事一般不过问的。”王事说。

如此便有个王事的领着方应去住，可是并没有去内院，反而到了前面侧院。常理，内院是家中主人所居，外院不是客房就是仆役住所…

方应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瑜儿说的有理——

现在这儿又是十八岁中举并京赶考来了，他乡试名次虽不如自己的解元，但仅凭这年纪说是比自己也可以，都能列大明科举轶闻了。

此时方应所不知的是，其实他父亲方清之的心里也很怪异，这怪异并不亚于方应。

丈夫是事业有成的青年俊彦，妻是名门的大家闺秀，两人还都是有才有貌，珠联璧合。如今两人的下一代女又即将诞生，这简直就是一个完无缺的幸福家。

方应冷冷的问：“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随即方应又想到，父亲乃是穷书生光一条，除了长相和读书才华一无所有，也不像自己这样会找机会赚钱。

所以方清之多年来才像是逃避似的始终在外学习，逃避的就是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同时将方应丢给了亲族照。

方应尴尬的哈哈几声，这真是…哪有自己给自己喜的理——一个儿对自家父亲说“恭喜父亲大人要有女了”怎么听怎么喜。

儿的事迹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前程，比如从满都鲁使回来后，他直接从在翰林院观政学习的庶吉士变成了正式的翰林院编修，至少节省了两年的时间。

方应不是不敢说话的怯懦人。立刻皱皱眉：“这位家，怎么是这里？内院中没有地方了么？”

方清之面有喜意“她已是怀六甲，太医说不能动胎气，所以静卧在床，不便行动。”

从淳安到苏州，到京师，再到榆林。又到杭州，时不时的就有耸人听闻的方应光荣事迹传到他的耳朵里。

在方清之想来，等自己情况稳定下来后，再把方应接到边，给他谋一个能混日的前程。不是方清之瞧不起儿，是他知在山村读书不容易。方清之并不指望儿像他一样有本事靠着读书人地。

故而这宅院中的仆役，基本上都是从后母家里陪嫁过来的，难怪对自己态度十分冷淡和怪异。

而自己这个已故前妻的儿突然闯了来，算是什么角？

方清之挥挥手，吩咐：“来日方长，你我父不用急着说话，你先安顿去。”

王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方应知，如果他不不顾的大吵大闹起来，那么王事必然会搬上面的借，并反过来指责他年少不懂事，不谅人。

但是方清之万万没想到，自家这儿简直是一朵奇葩，折腾的本事远远超他想象力的极限。

PS：一涉及到大段心理描写就难写，拖到现在才稍微能自己看得过去，这是补更的

两三间屋，容纳方应一行人，相当有拥挤。了屋后，方应便到，这里还不如在浙江会馆住的舒服。

想至此，方清之有小小的怅然和失落，好像方应完全不用靠着他这当父亲的。便能独自闯一片天…

王瑜小娘心直，在方应面前从不遮掩自己的喜怒哀乐，直言不会的说：“妾刚才总觉得，夫君你像是多余的人…”

王事貌似客气的答：“主母那边多有不便，此恰好有两间空房，公先安顿就是。”

方应连忙贺：“那恭喜父亲了！”

最终还是更善于闲谈的方应打破了沉闷氛围，很关心的问：“怎的不见母亲现？”

已经习惯了独立自主、在家中当老大的方应到很别扭，而且还是个才三十三岁、放在上辈仍算青年俊彦的“父亲大人”何况方应上辈是个孤儿，实在缺乏与父母至亲打的验。

当然官场中没有任何一次升职是无缘无故掉下来的，方清之很不明白。为什么位列中枢的文渊阁大学士刘相国会积极推举自己？

方应是方清之年少荒唐、一时冲动的果实，冲动的后果不但是多了一个儿，还害死了昔年的人。每每面对方应，方清之就想起那令自己惭愧、羞于面对的青葱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