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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站我已经非常熟悉——我数十次路过这里,但从来不是一个人。这次,我第一次gan受到了完全的自由。我把厨房里的零钱搜刮一空,来充实我的钱包。既然zuo了一件坏事,再zuo二十件也无妨。我还偷了其他的东西。我从客厅里拿走了一把银刀。我不知dao这小小的刀刃如何能防shen,但有它在包里,我稍gan心安。
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包厢,把过dao一边的窗帘拉下来,希望没人和我坐在一起。可过了一会儿,一个穿蓝se大衣、dai蓝se帽子的中年妇女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荷兰语杂志,她朝我笑笑,坐了下来。我坐在舒适的一角,又一次打开父亲的第一封信。开tou的几句话我已经背得gun瓜烂熟了,我记得那模样惊人的词语、令人吃惊的地点和时间、jian定而急切的笔迹。
“我亲爱的女儿:
“请原谅,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chu发去找你母亲了。多年以来,我相信她已经死了,可现在我不太肯定。
“在最近这几个月里,我想尽我所能,一点一点告诉你我的过去,以此来改正自己的缺点。虽然你母亲是猛然闯入我的生活中的,但我还是打算慢慢把她带入故事中。现在我害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应该知dao和继承的一切,有人就会bi1迫我沉默——就是我无法再说下去——或者我自己甘愿沉默。
“我已经讲过你chu生前我的研究生生活,也说了我的导师向我作了坦白后便离奇失踪。我也告诉过你我遇到一个叫海lun的姑娘,她和我一样对寻找罗西教授很gan兴趣,也许比我更有兴趣。每每我能平静下来时,我总试图继续讲下去,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开始把剩下的故事写下来,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如果现在你只能读我写的东西,而不是在陡峭的巅峰或平静的广场,在某个安全的港湾或某张舒适的咖啡桌听我把故事讲完,那么错将在我,是我说的不够及时或没有早些告诉你。
“为什么我没有一口气把这一历史都告诉你,一次就克服它,完全说chu来呢?答案还是在于我的弱点。其实,什么样的故事可以完全简化为单单几个事实呢?所以,我一次讲一段故事。我还得冒险猜测,当这些信到你手里时,我应该已经告诉了你多少。”
我父亲的猜测不太准确。他讲故事的节奏快了一点点。让我伤心的是,我也许永远不知dao,在海lun·罗西chu乎意料地决定和他一dao去寻找罗西教授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dao他们从新英格兰到伊斯坦布尔一路上的趣事。我不知dao他们是怎么对付那么多的表格,怎么跨过政治的隔阂,办理签证和通过海关的?父亲的父母是善良而理xing的波士顿人,他是不是为自己突然决定去旅行而对他们撒了无伤大雅的谎?他是an计划和海lunma上去纽约了吗?他们在旅馆里睡在同一个房间吗?我年轻的心灵忍不住在构想这些谜,但又解不开。最后我只能把他们当作青chun剧中的两个角se,海lun小心谨慎地伸展四肢,睡在双人床上,而我父亲则可怜兮兮地缩在靠背椅上,除了鞋,什么都没脱。窗外,时代广场的灯光se迷迷地闪烁着。
“罗西失踪六天后,一个雾气弥漫的夜晚,我们从艾德威尔德机场飞往伊斯坦布尔,在法兰克福转机。第二天早上,飞机降落在伊斯坦布尔。我对一切都gan到新鲜,有些大惊小怪的样子,海lun在我shen边笑了起来。‘huan迎来到大世界,mei国佬,’她说着,笑了。这是真正的笑容。
“海lun也从未到过这里,她安静而专注地端详一切。在chu租车上,她只有一次转过shen来,对我说,看到奥斯曼帝国的源泉——她用了这个词——gan觉真怪。奥斯曼帝国在她的祖国留下了许多痕迹。
“我思忖,海lun喜huan跑tui,干嘛不投其所好呢?我俩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那就是我来付账。我从国内的银行里取chu为数不多的全bu积蓄。哪怕我失败,罗西也值得我竭尽全力。哪怕最终失败,我也不过是一文不名地打dao回府。我知dao海lun是一个外国留学生,很可能一无所有,难以谋生。我已经发现,她似乎只有两件tao装,要靠变换剪裁老旧的衬衫来换着穿。‘是的,我们住两个隔bi的单间,’她告诉女房东,一个面容端庄的亚mei尼亚老太太。‘我哥哥——哥哥——打呼噜打得厉害。’
“‘打呼噜?’我在长沙发上问dao。
“‘就是打呼噜,’她伶牙俐齿地说。‘你就是打呼噜嘛,你知dao的。我在纽约就没关过yan。’
“‘没合过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