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老古陵了。”康乐也笑。

“是，”康乐看着顾荣的表情说明“向南说他很喜这副对，自己把它贴上了。他还嫌不够，又添了这一副。”

“顾书记，你早晨也转转？”康乐换了话题。

“谁让贴也不行，对领导有意见可以提，搞这些名堂什么？你通知胡小光，自己贴的自己来撕了。撕完了，准备检查…岂有此理。”顾荣一瞬间到这件事是个可以大一下文章的政治题目。借此，可以大大激化胡小光及一批对李向南的敌对情绪。许多重要的时机都是这样凭经验在瞬间抓住的。抓住一个时机，胜过几大篇苦思冥想。

“大知识分啊。”顾荣淡淡地叹，然后和善地摆摆手，转走了。他见不得李向南这一。来古陵没两天，要这书，要那报，没有就让订，到地区到大学去找。就是当省委书记吧，也不一定要摆这个谱。

“是。”康乐答，他观察着顾荣脸陡然变，觉得很有意思。

这位顾荣连他的举止言谈，音容笑貌，包括开会时讲话的神态，烟喝茶的架势，握手的握法，见了年轻人一边握手一边轻轻拍拍对方肩膀的亲切样，叫小鬼的叫法，嘘寒问时关怀的风度，都像我们电影银幕上领导的标准形象。他自然要用这个“标准”来衡量别人啰。

他了县委的青砖围墙大院，到了街上。快七了，商店饭馆都在纷纷

“向南让贴的。”

，几乎很难说他有什么突的特。特就是棱角，有那么多棱角对于搞政治是并不适宜的。或者说他很全面，或者说他没任何特。既有一定的文化（有，但并不太多。这个分寸对于一个真正的领导形象是很重要的）；又有相当的经验。适度的耐心，适度的果断，适度的和蔼，适度的严厉，适度的风趣，适度的幽默，适度的谦虚，适度的威严，适度的原则，适度的灵活随和。一切都是适度的，可以说他是个标准的领导。

“这是向南自己亲手贴上的。”康乐却又添上一句。

“这像什么样？”他皱着眉说“一个，跑到县委书记门来贴这样的白对，简直不成统。”

顾荣不自然地。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他又瞥了一下那副对联：求通民情，愿闻己过，看你开明不开明？这又像是针对他一样刺了。

顾荣鼻孔里无声地哼了一下，转要走。

他家在县委后面。小院，大院，便到了县委机关。康乐和县委图书资料室的事李小芹各在前抱着一大堆书刊过来。

“这些书是向南让我帮他找来看的。”

“向南自己贴的？”

万事适度，这不是政治老练的标志吗？

“是啊。”顾荣随手翻了翻康乐双手抱的书刊“…《经济战略学》，《中国经济问题研究》。这是杂志，《经济动态》，《中国社会科学》…你这是闹什么呢？”他关心地问。

“这一条，得多助，是小胡一早情绪老大送来的。”康乐这才来得及把话又补充上。

“顾书记。”康乐站住打了个招呼。顾荣笑。除了对自己的亲信，他对其他人向来是和蔼的。

“这是向南贴的？”顾荣一抬，看见县委书记办公室门上的对联，脸有些难看。特别是第一副对联，白纸黑字，刺得他有些悻恼。

顾荣站住，立刻反应过来，想见到这里的一切，脸又变了过来。得多助，失寡助，看你清醒不清醒？他重新抬端详这副对联，前浮现小胡那针对李向南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什么叫早晨“也”转转？他顾荣还要跟着李向南学吗？但是，顾荣并没有什么。他沉稳地：“我这是多年老习惯啰，古陵的县委书记来了去，去了来，换了多少任，我这副书记就多少年还在古陵街上转。”他说着略起肚风趣地笑了。对这个李向南亲手提的年轻人，他也要尽量笼络。从对方营垒中挖一个胜过己方十个。再说，康乐和李向南又能有多关系？年轻人和年轻人其实常常是最难的，这是自己有过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