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平平常常工作中所显示出的魄力却魅惑着她。她感到了这个。她此时心中惟一若有所失的是李向南对她这样不在意:昨天是临离开教室窑洞时才想起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是隔半天才偶尔往这儿瞥一眼。她的存在对他并不重要。这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向南当然从林虹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什么。十几年前林虹听他讲话时,经常双手托着下巴,用发亮的目光崇拜地看着他。重逢以来,又一次见到这种透彻人心的目光,让他感到林虹和自己亲近了。
他迅速把目光移开,向县常委们说道:“好,就这样吧。”潘苟世垮了一样缩着脖子。李向南阴郁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你本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潘苟世摇了摇头。
“要重新学着为人民工作。”李向南声音放平和了一些“我们处分一个干部,也是为了治病救人。”他抬起头看着大家“希望每个干部能从中汲取教训。”
李向南最后对潘苟世说的这段话,在林虹心中激起强烈反感。哼,对潘苟世还来个安抚,太会当官了。
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一辆中吉普、一辆小吉普相继开进了公社大院,公安局高局长下了车。人们把婷婷和钟钟往车上抬。这时,婷婷在担架上睁开了眼睛。她的嘴微微翕动着,目光询问着什么。
李向南俯下身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是问钟钟吗?”宋安生站在一旁问道。
她微微合了一下眼。
“他不要紧,和你一起去医院。”李向南说“好好养伤,啊。”
她露出一丝孩子般的笑容,好像在为自己受伤难为情。接着又闭上眼,昏过去了。
“马上送走。”李向南挥手说道。
“我送他们去吧?”小胡忙活着把婷婷、钟钟在车里安置好后,向李向南请示道。他已承担起了公社书记的职责“到县城也好给他们安排一下。”
“可以。”
“李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去吧,横岭峪以后就交给你了。”李向南有力地握了一握小胡的手。
两辆吉普开走了。
“‘你们干的好事’…你这样笼统说,很不公正啊。”当常委们都回到公社院里稍事休息等待大轿车修复开来时,李向南站在门口,收回远眺的目光,对一旁的林虹说道。
两人都觉得需要说什么。
“有什么不公正的?”林虹冷淡地说。
“你太偏激了。”
“谁能像你那样正统?”
李向南微微笑了笑,看着林虹:“社会弊病,我们应该设法革除它。光埋怨有什么用?我们总应该有自己的立足点。”
林虹一下激动起来:“立足点?说穿了不就是立场吗?我们的立场是不一样的。你对潘苟世是什么态度?作为一个人,你可能也恨他,可这样的人多了,比他有权势的更腐败的人也有的是。你最终不也得和他们合成一片吗?你能对潘苟世最后来个安抚,我对他们只愤恨,只有偏激。我和你立场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