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祝，她不是祝家。祝明艳觉得自己仿佛碎过又粘在了一起，勇国公府的事，已经遥远的再也看不到了。

黄净节斜着越说越眉飞舞的五皇，忍不住问：“五爷还是想想有用的，四爷闹了这么一，会不会惹官家不喜？听说御史台上折弹劾四爷行德有失。”

“是，”郑太监的应诺里透着思念：“是给叶娘娘去办，还是姜娘娘？”官家重又坐到炕上，提笔慢慢沾着朱砂，又翻开本折，也不抬的答：“直接下旨吧，你去办，让老五自己挑宅，只要不大格，就随他去。”郑太监又应了句‘是’，看样，这就是官家因为那个惧内给五爷的补偿了，可见这日过的太逍遥了也不是好事。

手心里已经凝固的血渍，慢慢把手摊在几上，傲霜松了气，忙吩咐端过早就备好的淡盐，小心的替祝明艳洗好手掌，上了金创药。

虽已了三月，禁中文德殿四角的不显还放着炭盆，殿内除了端坐在炕上大褥上的官家，和叉手侍立在炕前的大太监郑平，没有其它人。

清风楼后湖的小院里，五皇秦琝正和黄净节击节慨：“四哥竟有这样气魄，他就不怕传到阿爹耳朵里？可怜李家娘，这回是真麻烦了，四哥摆下了这样的架势，谁还敢沾这李娘的边？谁敢往前凑，那就是与四哥为敌，简直是不想活了的路数，听说叶贵妃气坏了，赏了祝家娘一堆东西，赏东西有什么用？四哥也是，怎么突然发疯了这么一，这让祝娘脸往哪儿搁？不过也好，就明锣明鼓放到明，我就是喜李家娘，就是要着她，怎么着吧？！这祝娘过门后想有什么动作，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其实照我说，脆，个别院给李家娘住着，回我送个别院给四哥，也省得李家娘天天晨昏定省的憋屈。”

“窈窕淑女，君好佻，那妮确实生的好。简先生怎么说？”官家批完一摞奏折，放下笔，看着郑太监徐徐问，郑太监一边捧起茶盅奉给官家，一边恭敬的应：“简师说，命格儿极好，是难得的太平富贵命，和五哥儿八字和合，如鱼得，且宜孙，只是，”郑太监抬看着官家，有些苦恼的接着：“简师说，李家儿是双命人，聪慧过人，命星于五哥儿，若成了亲，只怕五哥儿有惧内之患。”

“照爷这么说，那还不如这就抬府，更脆。”黄净节忍不住，五皇摊手无奈：“你这话对极了，可四哥不是没府好抬么？他那府刚指下来，收拾的再快，也得秋天才能住人，要秋天啊，”五皇着下替他四哥盘算起来：“李家那妮能这么老老实实等着一小轿府？那妮，”五皇想起和李恬那几次倒霉的偶遇和李恬的那些话，忌惮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个好惹的，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就这么等着，你说，她怎么到现在一动静也没有呢？最近没什么闹，日寂寞啊！”黄净节嘴角了，好半天才呼闷气来，他这位爷看闹看的太投了，最近跟四爷往来的过密了，大爷那要是想多了可怎么好？

“噢？！”官家眉梢微挑，轻轻放下茶盅，略一思忖：“惧就惧吧，不是大事，老五那，惧儿也好。”郑太监看着官家，满脸的不忍。官家下了炕，在殿内慢慢走了几个来回，站到殿门，看着满目叹：“又是一年了。”

“是。”郑太监的应和一如既往的无味，官家仰看着晴空了好一会儿神，背着手一边往殿内走，一边象是和郑太监说话，又象是自语：“我许过她四件事，有两件没到，已经不到了，余下的两件总要好，如今看来，这两件事倒能当一件事。”

“这有什么好弹劾的？四哥不过观了场及笄礼，送了东西，南宁郡王府那位小娘的及笄礼，我和四哥都去了，要弹劾这件，那一件是不是也要一起弹了？这弹劾无关痛，没意思！”五皇浑不在意的挥手：“至于阿爹喜不喜，这事说不上来，到底是风罪过，还是风雅事，这得看阿爹的心情，就是风罪过，那又怎么样？我不是经常被人弹劾什么连歌楼、行为不检？又能怎么着？有一回我听阿爹跟太傅说，‘谁没有年少轻狂过？’你听听，阿爹不是太傅那学先生老古板，这事连我都伤不得，更伤不了四哥，四哥早该这么着，要是我，天娶亲，隔天就抬她府，又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