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府衙也是一夜不眠，天大亮，郭推官拖着步从侯府尹屋里来，穿过一月亮门回到自己办公的三间上房连着两间厢的极小院，洪先生正站在院里，胡弹伸胳膊，睛却一错不错的盯着院门，见郭推官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急切问：“有结果了？”

听说一等就是三四个时辰，洪先生眉倒舒展了些，郭推官想是饿坏了，见桌上放着胡饼、菜馒等四五样腾腾的吃，忍不住抓了只香的胡饼，狠狠咬了一大，边吃边：“喝了三四个时辰的茶，门一直有人看着，也不知外有什么动静没有，直等到天大亮，也没叫我和姓侯的去见大爷，倒是五爷又来了一趟，扯七扯八说了多，你知五爷，最能扯，反正我也听明白了，五爷那意思，姚十四虽说混帐，肯定没混帐到这份上，这场事肯定是姚十四受人蛊惑，不知被谁当枪使了，他娘的，五爷说了大半天，就这句，姚十四被人当枪使了是句实话，别的都是话！”

李恬和悦娘回到晋安郡王府已经很晚，五皇还没回来，李恬直等到人定过后才歇下，第二天一早起来，五皇还是没回，李恬慢慢吃着早饭，听悦娘低低说着孙六递过来的极有限的几句信儿，知那一场闹剧这会儿才算真正闹大了。

“好！”俞瑶芳哽咽着勉答：“等阿娘她们好了，我就家替阿爹祈一辈福。”

“越快越好，先定间净屋，好骨，先得在净室休养，最好是里外间，再挑十个净细心的婆，要准备的东西多的很…”悦娘的吩咐一串串传下去，好在府里各司其职，准备起来事半功倍。

“咱们先不想那么远，先把前的事理好再说。”李恬见她听去了，暗暗松了气。

“东翁稍安匆躁，”洪先生喝完了油茶，了手，看着郭推官：“东翁，这事容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认定大爷了？”

也答应了，什么时候开始？”

“东翁压一压，且压一压。”洪先生忙劝：“先坐下再说，你不是跟侯府尹一起去见的大爷，上到底什么意思？”郭推官最听得洪先生的话，了几气，一　坐到榻上：“没见到大爷。”洪先生眉一下拧成了一团，郭推官忙仔细解释：“也不算没见着，一去没大会儿，五爷就来了，说大爷正忙着，让且耐心等一等，就把姚十四的供先拿去了，我和姓侯的就在屋里等着，这一等，就等了三四个时辰。”

洪先生正喝着油茶，差呛着，郭推官也端过碗油茶喝了一大，接着：“说既然知姚十四是被人耍了，咱们就不能被人家耍了，那份供已经烧了，让回来重新审一遍，末了，”郭推官伸长脖咽了嘴里的胡饼，叹了气：“五爷非要送我和姓侯的来，临到门，五爷拉着我又俯耳嘀咕了一句：“说再怎么受人蛊惑，这也是义绝，让我委婉些，这门亲事就算了，就为了这句附耳之言，回来姓侯的就推说这是我份内之事，他手不便，拍　走人了！什么东西！”

“嗯，”郭推官气很不好，背着手大步溜星冲上房，重重的拍了下桌：“姓侯的不肯担责，说这是我份内之事，他手多不好，真会放他娘的！”

李恬和俞瑶芳也帮不上忙，两人站在廊下，李恬低声劝：“你一定得打起神，孝不孝先别想了，再怎么想，那一个不孝也在那儿了，可不能再有第二个不孝，你看看，你阿爹躺在床上，你阿娘离病倒只差一线了，你翁翁已经病倒了，要是你再这样一味自责，也病倒了，你让这一家怎么办？不伤了哪个，难不是你的罪过？”

几句话说的俞瑶芳又泪满面，李恬重重叹了气，接着劝：“你这样自责，夫人看了会怎么想？你是夫人的命＼，这我不说你也知，不为你，就算为了夫人，你也得先把自己劝开，不能让夫人替你担心，先别想这孝不孝的事，如今你们府里这样，你一定得打起神，把这一家照顾好，等他们都好了，我陪你到城外法云庵住一阵，你要赎罪自责也罢，要念经替世祈福也罢，怎么都行，就是现在，你不能再想这不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