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放声哭，好好好，你还没无耻到一无顾忌。”翁先生睛眯成一条线，盯着跪伏在炕前，状若了一会儿，直起从盆中的温中取了只净杯，倒了杯酒慢慢抿了大半杯，这才开：“俞志宏这会儿就在太平客栈，你去见他吧。”洪姨娘象看到鬼一般看着翁先生，下意识的往后一边挪一边拼命摇，哑着嗓、糊的哀求：“求您…求您…我死…求您放过宏哥儿，求您…我死…我去死！”

“是。”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坐到翁先生旁边，勉寻话：“大官人到这北安城，是行商还是访友？”

洪姨娘面变幻不定的看着翁先生，翁先生却不再看她，神情淡然的慢慢喝着酒，好一会儿，洪姨娘才勉：“我不敢奢求，只盼着宏哥儿他们都能好好的。”翁先生放下杯，笑的浑抖动，洪姨娘被他笑的惶惶不安，翁先生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又斟了一杯酒，斜了洪姨娘：“这些年你侍侯过多少男人？你了太夫人，那志宏岂不是就有了无数便宜老爹？那俞家男人岂不是个个要条绿巾，女人个个人尽可夫？看起来你极不一般，重若泰山，俞家为了你，把祠堂改成窑也在所不惜，你好福气啊！”

没等翁先生品完碗里的茶，几个婆丫提着盒来，满满摆了一桌菜，正中还有只鹿锅，又提了只红泥炉来，上酒，一个小丫蹲在炉旁看着备使唤。翁先生指了指小丫吩咐：“我就个清静，你去吧，有侍侯就行了，把院门带上。”小丫忙起答应一声，垂手退了去。

翁先生突然挥手将手里的酒泼到洪姨娘脸上，冷气森森：“你还有脸活着，你怎么有脸活着？！”洪姨娘到炕前，似跪似在地上，泪如泉涌，磕如蒜，咙里透几乎压抑不住的凄厉哭声。

“是。”洪姨娘乖觉之极，退到隔墙，片刻功夫就净好脸换了衣服过来，恭恭敬敬的侍立在炕前，翁先生冲她举了举杯，嘴角带着丝说不清楚什么味的笑意：“你是个有大志的，只要过这几年，等志宏承了爵，成了说一不二的侯爷，再打人，或是亲自把你接回侯府，那时候，你自然就是尊贵的侯府太夫人，也就熬来了。”

洪姨猛的捂住脸，泪透过指往外涌如泉，咙里的哽噎听的人肝寸断，哭了好一会儿，洪姨娘才松开手，睛通红的仰看着翁先生：“是我，丧心病狂，自作自受，宏哥儿…他不知，他还是孩，求您…”

翁先生一声晒笑：“现在你就是死了，也是人尽可夫的娼。”一句话听的洪姨娘抖的如风中摇摇坠的枯叶，在地上渐渐缩成一团，目光绝望空的看着翁先生。翁先生抿完了杯里的酒，下了炕，踱到洪姨娘面前，居临下的看着她，轻笑了一声问：“你一心要取夫人而代之，我且问你，若是夫人象你这样被人发卖，她可会如你这般苟活？”

“不行商也不访友，带学生游历至此。”翁先生盯着，慢吞吞的接着：“我那学生，姓俞，叫俞志宏！”，也就是洪姨娘手里的杯‘哐’一声掉到地上，杯里的酒溅了一裙，脸白的没一丝血，惊恐的看着翁先生，咙里‘咯咯’作响，僵成了一条煞白的石。

“志宏是我的学生。”翁先生淡淡的，洪姨娘的哭声骤止，呆呆的看着翁先生，突然直长跪重重磕下去：“先生让我什么都行，我苟活非是贪生，可怜我那三个孩…求先生指，我是早就该死的人。”翁先生轻轻叹了气，跺了跺脚，坐回到炕上，自顾自又斟了杯酒吩咐：“起来吧，让人看见岂不要生事。”洪姨娘急忙站起来，抬手摸了摸脸，急忙用袖抹起来，翁先生也不抬的吩咐：“去净净脸，再换衣服。”

技艺熟捻而不带一丝烟火气，好一碗茶，端过来奉给翁先生，翁先生端起来闻了闻，慢慢抿了一，半闭着睛，用心品起茶来，垂手站在炕前，也是一言不发。

站在红泥炉旁，试了试红铜酒壶，见温差不多了，提下酒壶，倒了杯酒递给翁先生，翁先生接过酒，示意：“坐，陪老夫喝一杯，长夜无趣，咱们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