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彼此相依相制…”姚相公疲倦异常的闭了闭睛：“就如当年的四爷和太。”“四爷…竟就这么走了！”秦先生眶微，轻轻一声叹息，姚相公痛苦的脸上连连动了几下，半晌才说话来：“四爷…令人敬仰，我不后悔，若重来一回，我还是辅助四爷，一定辅助四爷成就大事！可惜，可惜了！四爷若能…必于太！”

“可若是蒋鸿和晋宁郡王翻了脸…”秦先生抚掌赞叹：“这一张网就得拆成两家，彼此相依又相制，确实绝妙之极！”

“啊？呃！”秦先生愣愕：“东翁！大爷聪颖果敢，早晚凤青于老凤声，正是姚家未来之希望，再说这夺财致辞死事与大爷全不相，东翁怎么能？”

“我知我知，”姚相公摆着手打断秦先生的话，老泪横：“先生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可…有什么法？先生说的这些，先生知的，众人都知，谁不知大郎才众，青于蓝？就是因为众人皆知，大郎才活不得，大郎若活着，就算太肯抬手放过姚家，可那些人呢？姚家的对，姚家得罪的那些人呢？都知大郎活着姚家就不算败，谁肯罢手？我这相位不过旦夕间，已无力护持姚家，大郎之力，还不足以护持姚家，到时候只怕不光是大郎命难保，整个姚家都要倾翻倒地，无一完卵，只能如此，只能如此啊！都怪我，一心栽培大郎，反是误了他！”姚相公抬手捂住脸，泪从指逢间不停涌，秦先生长长叹了气，也跟着泪不止。

“他蒋鸿是何等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君前失仪？哼！那不是笑话么？如今这情形，”姚相公顿了顿，伤痛的叹了气：“范相老了，蒋相就要贵为首相，蒋鸿这趟北征极得太青，他和徐思海、冷明松既是姻亲又系一门、同气连枝，和武思慎有伙伴之谊，和晋宁郡王一向好，晋宁郡王和姜正源关系非同一般，晋宁郡王妃和武思慎之妻、冷明松之妻又极之要好，你看看，他这一张网网尽了未来的朝中权贵，官家治朝，讲究个制衡，可蒋家这势，谁能制衡得了？”

“四爷这一走，免去了一场血雨腥风，不知救了多少人家，只可怜大儿，襁褓之间失了怙恃，往后这日…”秦先生说不下去了，姚相公微微仰：“四爷和王妃以已之命活了无数人，这份功德足以让大儿今生福喜安康，施因必有果！”秦先生忙连连，姚相公用一手指挑起车帘，看着车窗外枯败的冬，好一会儿才放下帘，看着秦先生低低：“姚家，也该有个了断了，回去就让人递折弹劾大郎，就夺民财致死案吧。”

“好好好，先生既如此说，那就随我返乡闲度残年，功也罢业也好，早晚一把黄土，就是官家那样的，不也埋了黄土堆？早死也罢晚死也好，又能如何？不过如此！”姚相公重重拍在车窗栏上，笑的凄凉而痛快。

姚相公放下帘，冲和他对面而坐的幕僚秦先生了，秦先生敲了敲车厢板，车缓缓开始走动，姚相公接过秦先生递过的手巾用力了把脸，长舒了气：“蒋家又了个宰相之才。”

“那就让邹庆上这份弹劾折？邹庆无帮无派，又以清梗著称，这折由他上，旁人不会多想。”见姚相公止了悲声，秦先生轻声商量，姚相公了：“好，就再送他一份功劳吧。咱们宾主一场，我原想辅助四爷成就大事后与先生诗酒江湖，如今…唉，不能再连累先生了。”

“嗯？东翁说的是…蒋鸿？”秦先生惊讶，姚相公‘嗯’了一声：“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心计，令人佩服之极。”

序幕！五皇勒转了个圈，昂然而去，蒋鸿神情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事发生，安安然然上车而去，呆怔的众人这才纷纷上上车，一路心事重重，党争既然序幕拉开，这队站还是不站？该站哪边呢？

“东翁是说…他和五爷这场风波？是有意为之？”

“东翁这是哪里话？”秦先生笑容洒脱：“何言连累？我孤一人，怕什么？东翁若回乡闲居，正少不得我，打打双陆渔樵湖山，没在下相伴，东翁岂不少了无数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