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1

黄昏

希楞柱里暗淡了，看来是黄昏的时候了。火塘散发的暖liu和昏暗了的天光，让我和我的故事都要打盹了，我想我该chu去透透新鲜空气了。

雨停了，西边天上飘dang着几缕橘红的晚霞。如果说夕yang是一面金se的鼓的话，这些晚霞就是悠悠鼓声了。空中浮动的云经过了雨水的洗涤，已是白se的了。我发现营地变绿了，原来安草儿在那些刚刚拆卸了希楞柱的空地上，栽上了一棵棵的松树。

营地只剩下一座希楞柱了，安草儿一定怕我看到那些空地会难过，所以才把树移植在那里。清新的空气和这突如其来的绿树，就像朝我跑来的两只温柔的小猫，它们伸chu活泼而又shirun的she2tou，一左一右地添着我的脸颊，将我的困乏一扫而空。Page110驯鹿已经离开营地，chu去觅食了。白天时为它们笼过烟的篝火，虽然已是灰烬了，但还洋溢着温暖的草木灰的气息。

驯鹿很像星星，它们晚上眨着yan睛四chu1活动，白天时回到营地休息。

我们只剩下十六只驯鹿了。在给我们留下多少只驯鹿上，达吉亚娜伤透了脑jin。她既怕留多了我和安草儿经guan不过来，又怕留少了我们会觉得空虚。最后是我和安草儿圈定了这些陪伴我们的驯鹿。我们还将在林中搬迁，驮载神像的玛鲁王和驮火zhong的驯鹿是必需的，这两只是达吉亚娜留给我们的。其它的，一半是安草儿选的，一半则是我选的。安草儿是个满怀着怜爱之情和悲悯之心的人，所以他选中的六七只驯鹿都是年老ti弱的，其中有两只还害着严重的咳嗽病。我呢，为了让我们的驯鹿能够壮大起来，我选中了两只最健壮的zhong鹿、三只正值生育旺季的母驯鹿和两只最活泼的驯鹿仔。我圈点完那几只驯鹿的时候，达吉亚娜yan里闪着泪hua，她对我说，额尼的yan睛还是那么的亮！安草儿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一束紫juhua从远chu1走来。他知dao我喜huan这zhonghua，一定是在去河边打水的路上，特意给我采的。他看见我已走chu了希楞柱，笑了。他走到我面前，把hua递给我，然后提着水桶去浇那些刚刚栽上的树。

他浇完树，放下水桶后，没有歇息一下，就进希楞柱取chu晒干的蝙蝠，放在一块青石板上，用一块鹅卵石研磨蝙蝠，打算把它们捣成碎末，制咸水剂，guan进那两只害病的驯鹿的鼻孔，治疗它们的咳嗽。

我回到希楞柱，发现火塘里的火比我chu来时旺盛了，看来安草儿在取蝙蝠的时候，顺便往里面加了劈柴。火光把希楞柱照亮了。我打算找chu桦pihua瓶，把紫juhua养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用那只hua瓶了。瓦罗加知dao我喜huan紫juhua，就特意zuo了个hua瓶给我。为了衬托紫se，他选的桦树pi都是颜se偏暗而且有水样hua纹的。hua瓶只有一ba掌高，侧面看是扁平的，上下一样地宽，只不过瓶口微微往里收了收。瓦罗加说cha这zhongjuhua，不能用又高又细的hua瓶，那样不但huacha得少，而且看上去hua仿佛是受了束缚，不耐看。cha这zhonghua朵不大而又枝叶繁茂的hua，必须用口大而且瓶shen低矮的hua瓶，那样hua儿看上去才jing1神。

我有一个鹿pi口袋，装着一些我喜爱的wu件林斯基送给列娜的小圆镜子，瓦罗加送我的hua瓶；尼都萨满和妮浩用过的狍tui鼓槌，林克ca枪用的一块鹿pi；拉Page111吉达装猎刀用的桦pi刀鞘，依芙琳送我的一块绣着一双蝴蝶的手帕；依莲娜留下的一张pimao画，杰芙琳娜送我的一个镶嵌着鹿角纹和树纹的pi挎包。这些都是已故人留下的wu件。当然，那里面也有活着的人送我的wu件，比如玛克辛姆用三叉树gen为我zuo的烛台，西班用柞树上的风干的树犄角给我雕刻的痰盂，达吉亚娜为我买的一支镌刻着梅hua喜鹊图案的银簪子，以及帕日格在城里给我pei的一副老hua镜，柳莎送我的一块早已不再行走了的手表。

虽然我有九十岁了，可我的yan睛一点也不hua，用不上老huayan镜；我偶尔会受风寒，但也只是咳嗽个一天两天就过去了，痰盂也就成了摆设；我喜huan月光和火塘反she1chu的火光，所以烛台在黑夜中也不会派上用场。太yang和月亮在我yan里就是两块圆圆的表，我这一辈子习惯从它们的脸上看时间，所以手表在我手里只能当瞎子。如果是黑发上cha着一支银簪子，那么这支簪子就像落在希楞柱上的白鸟一样mei丽，可我现在白发满tou，银簪子落在这样的tou发里，mei就会被掩埋了，所以它也被搁置起来了。如果瓦罗加在就好了，我会把它送给爱看书的他，让银簪子zuo书签。

我打开鹿pi口袋，里面的wu件就像久已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纷纷与我来握手了。我刚碰过鼓槌，桦pi刀鞘就贴向我的手背了。我刚把扎手的银簪子拨弄开，那块冰凉的手表就沉甸甸地hua入我的掌心了。

我翻找chu桦pihua瓶，注上水，cha上紫juhua，把它摆到狍pi褥子前。进了hua瓶的hua儿就像一个姑娘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男人，显得更加的端庄和mei丽。

安草儿进来了，看来他已经把蝙蝠研成碎末了。他把一个格列ba饼递给我，我掰了一半，另半块给他了。

柳莎在走之前，烙了两口袋的格列ba饼留给我们，这zhong饼放上一个月也不会坏。她足足烙了两天。也许是烟火把她熏的，她的yan睛在那两天是红zhong的。我就着茶吃饼的时候，安草儿又chu去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我想晚霞一定落了，从希楞柱的尖ding上，可以看chu天se已经shen灰了。不过在晴朗的夏夜，这zhongshen灰持续不了多久，月亮和星星就会把它调和成shen蓝se。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想我刚打开的鹿pi口袋里的那些wu件，一定在清晨时就张开了它们的耳朵，上午时跟着雨与火、下午跟着安草儿捡到那些东西，听Page112了故事。我愿意把余下的故事继续说给它们。如果刚来到我shen边的紫juhua接不上我的故事，你不要着急，先静下心跟着大伙一起听吧。关于这故事的源tou，等我讲完后，让桦pihua瓶再单独地说给你吧。桦pihua瓶可不要推脱，谁让你把紫juhua拥进怀抱，并且yunxi了它shenti里liuchu的清香的zhiye了呢！当伊万在我和瓦罗加的婚礼上摘下面罩的时候，营地简直沸腾了。鲁尼像个孩子一样tiao了起来，huan呼着，他ma上给伊万斟上第二碗酒，哈谢则切了一大块新鲜的狍子肝递给他。伊万飞快地喝了第二碗酒，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