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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7)

“我们的财富和权势是无比的,”母亲说。“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女王。”

菲兰达相信她的说法,虽然她们坐在铺着亚麻布桌布、摆着银制餐的长桌旁边,可是每人通常只有一杯巧克力茶和一个甜面包。菲兰达直到结婚之日都在幻想传奇的王国,尽她的父亲唐(注:西班牙人用的尊称,义为先生)。菲兰达为了给她购置嫁妆,不得不把房抵押去。这幻想不是由于天真或者狂妄产生的,而是由于家教育。从菲兰达记事的时候起,她就经常在刻着家徽的金便盆里撒。满十二岁时,她第一次离家去修院学校上学,家里的人竟让她坐上一辆轻便车,虽然距离只有两个街区。班上的同学觉得奇怪的是,她独个儿坐在一把远离大家的背椅上,甚至课间休息时也不跟大家在一起。“她跟你们不同,”一个修女向她们解释。“她会成为一个女王。”她的女同学们相信这一,因为当时她已经是个最丽、最贵、最文雅的姑娘,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过了八年,她已学会:写拉丁文诗歌,弹旧式钢琴,跟绅士们谈论鹰猎,跟大主教畅谈护教学(注:基督教神学的一个门)跟外国执政者议论国务,跟教皇讨论宗教事务;然后回到父母家中,重新开始编织圈。她发现家中已经空空如也。房里只剩下最必要的家、枝形烛台和银制餐,其余的东西都已逐渐卖掉——因为需要为她缴纳学费。她的母亲已经患寒病死了。

人,仿佛这个女人就是她自己,只是在二十年后。“这是你的曾祖母——女王,”母亲向她解释,一面咳嗽一面说。“她是在园里修剪晚香玉时被它的气味毒死的。”多年以后,菲兰达重新到自己很象曾祖母时,却怀疑童年时代的幻象,可是母亲责备她的多疑。

父亲唐。菲兰达穿着领黑衣服,前挂着金表链,每星期一都给她一枚银币作为家开销,把她在一星期中编织的圈带走。大多数日他都关在书房里,偶尔城,总在六时以前赶回家中,跟女儿一起祈祷。菲兰达从来不跟任何人往,从没听说国家正在经历血的战争,从没停止倾听每天的钢琴声。她已经失去了成为女王的希望,有一天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坏上急促地敲了两下:菲兰达给一个穿著考究的军官开了门;这人恭恭敬敬,脸颊上有一块伤疤,前有一块金质奖章。他和她父亲在书房里呆了一阵。过了两小时,唐·菲兰达就到她的房间里来了。“准备吧,”他说。“你得去作远途旅行啦。”他们就这样把她送到了孔多;在那儿,她一下碰到了她的父母向她隐瞒了多年的严酷的现实。从那儿回家以后,她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半天,不顾唐·菲兰达的恳求和解释,因为他想医治空前的侮辱给她的心灵造成的创伤。菲兰达已经决定至死不离自己的卧室,奥雷连诺第二却来找她了。他大概运气好,因为菲兰达在羞恼之中,为了使他永不可能知她的真正份,是向他撒了谎的。奥雷连诺第二去寻找她的时候,仅仅掌握了两个可靠的特征:她那山地人的特殊音和编织圈的职业。他毫不惜力地寻找她,一分钟也不气地寻找她,象霍·阿·布恩蓓亚翻过山岭、建立孔多村那么蛮勇,象奥雷连诺上校行无益的战争那么盲目骄傲,象乌苏娜争取本族的生存那么顽。他向人家打听哪几圈,人家就领着他从一个店铺到另一个店铺,让他能够挑选最好的圈。他向人家打听哪儿有世间最的女人,所有的母亲都带他去见自己的女儿。他在雾茫茫的峡谷里游,在往事的禁区里徘徊,在绝望的迷里摸索。他经过黄橙橙的沙漠,那里的回声重复了他的思想,焦急的心情产生了幢幢幻象。经过几个星期毫无结果的寻找,他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那里所有的钟都在敲着丧钟。尽他从没见过这些钟,本没有听到过它们的声音,但他立即认了北风侵蚀的墙垣、腐朽发黑的木台、门上钉着的一块纸板,纸板上写着几乎被雨冲掉的、世上最凄凉的字儿:”圈。”从这一时刻起,直到菲兰达在女修院长照顾下永远离开家的那个冰冷的早晨,相隔的时间很短,修女们好不容易给菲兰达好了嫁妆,用六装上了枝形烛台、银质餐、金便盆,此外还有长达两个世纪的家灾难中留下的许多废。唐·菲兰达拒绝了陪送女儿的建议,他答应,偿清了一切债务,稍抠一些就去孔多;于是,给女儿祝福之后,他上又关在书房里了,后来,他从书房里给她寄去一封封短信,信纸上有惨淡的小饰和族徽——这些信函建立了父女之间的某神联系。对菲兰达来说,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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