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小声地嘟囔着：爸，你都说过无数次了。

田辽沈气哼哼地说：说过无数次怎么了？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对自己今后有啥打算啊？

田辽沈的眉又拧到了一起，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妻，摇摇：你呀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他在家时你心，这不在家了你还心，你真是不完的心哪。

吃饭的时候，杨佩佩没吃上两就又发呆了，田辽沈就说：我说你这些日到底是咋的了，把魂丢了？！

对于田辽沈的想法，杨佩佩只能默默地接受了。

田辽沈不同意杨佩佩的观：就业就业，就知就业。以后他有就业的机会，当兵可只有这一次，让他到队锻炼上几年，这对他有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先让他有了方圆，才能学会人。

田村低着，不吭气。

父亲就说了：那你就准备准备，去当兵吧。

田辽沈声大气地说：你就放心吧，十三师又不是去他一个人，别人都生活得好好的，他还能咋的？

田辽沈瞪了田村一，敲着手里的碗：我是问你自己！

我妈让我工作，你让我去当兵，你们俩看着办吧。

田辽沈回来了，天已经黑了，屋里并没有开灯，他看着坐在暗影里的杨佩佩：啥呢？咋的了？咋都这时候了还不饭？

关于让田村当兵的问题，田辽沈和杨佩佩曾有过如下的对话——

一天，一辆军用卡车把军大院的这些检合格的孩拉走了，送到了这个军最偏远的十三师。军下辖三个师，十三师最偏远，在边防线上，那里的条件也最为艰苦。这是田辽沈安排的，他要让这些队的弟在那里百炼成钢。

杨佩佩说到这里，睛就又了。

田村走后，杨佩佩很长时间都恍恍惚惚的，田村在家时并不觉得。孩这一走，她的心里没着没落的。下班回来，田辽沈还没有到家，她不知怎么就了田村的房间。桌上还摆着那两个喇叭的录音机，椅背上搭着喇叭，蛤蟆镜静静地躺在桌的一角，上面落满了灰尘。杨佩佩看着前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田村小的时候，她抱着田村给他喂，屋里响着乐的笑声。回想间，泪滴滴地涌眶，杨佩佩呆呆地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田村被卡车拉走的那天，跟个没事人似的，和那些一同当兵的孩们有说有笑的，他们你捣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嘻嘻哈哈的。

田辽沈也有些动了情，他放下碗，看着空的屋，长长地嘘了气：孩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不需要咱们护着了，他要远走飞，自己搭窝去了。

杨佩佩把饭菜端上来，一家人很沉闷地吃着饭。田辽沈吃了几饭，就又训上了田村：我十八岁那年，就参加了辽沈战役，先是在担架队抢救伤员，后来阵地拼得没人了，我就当了机枪手…

杨佩佩清醒过来，忙到厨房忙活起来。

那些天，杨佩佩每天晚上都会梦。梦见她领着田村去公园，孩就在前跑，跑着跑着就没了，她一边追一边喊，喊着喊着就醒了，然后一

车一走，杨佩佩受不了了，她先是红了圈，最后捂着脸跑回了家。

杨佩佩叹了气：他都在咱家生活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他一天也没离开过这个家，这一下说走就走了，你说我这心里是什么滋味啊。

他现在无所事事，但又不能永远无所事事，他明白这一。对自己的未来，他只能怀着无所谓的心态，听之任之。他只能冲父亲说：我听你们的，让我什么都行。

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八年的田村走了，这个家一下就变得空起来。

田村当兵自然是一路绿灯，拿着本到军大院军委会报上名，然后就是检，一切都顺理成章。

杨佩佩看着碗里的饭，幽幽地说：这田村在家吧，也不觉得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可他这一走啊，咱这个家怎么就没生气了呢。

我看当兵也没什么好的，不如让他就业算了。

也不知田村在队怎么样？

人我不着，我就你，你是我儿。明天你就去给我把发理了！

田村自己是没有什么打算的，小时候长在队大院，队对于他已经没有任何神秘了。他的梦想和那个年代的孩一样，梦想着成为一个英雄，叱咤风云的那一。等他长大了，才明白现在是和平年代，队一直备战备荒，但一直没有打起来，内心鼓胀的豪情早就了劲儿，他只能无可奈何，就业也好，参军也罢，他真的是无所谓。就是就业了，天天也是夹着饭盒上班，和那些大人们混在一起，没意思！当兵呢，整天嗷嗷喊着训练，又没有仗可打，整天面对着假想敌，也没劲儿。现在他真的说不清自己要什么，摆在面前的路也只有这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