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地方都闪烁着燃爆的火。

你展开地图看一吧！

“将军！希望我们不久能够见面。”

那是一九四六年冬季。

秦震从容自若地说：

那个人全战栗了一下，面孔变得一片苍白。

经验，在这一日一夜中间，他和参谋长一研究了南下作战的一切署；和后勤长共同设想了南下作战可能发生的供应困难。余下的时间还理了一私人的事情，比如给远在哈尔滨的妻写了一封信，又去看望了几个预定要见的老战友，尽他对战争即将发生的变化守如瓶，但人们握他的双手时似乎都有预祝胜利之意。跟往常一样，当一个重担压在肩时，他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耐心、细密。这不只是一个老指挥员的丰富经验，而且已经成为他的一自然本能。这时候如果需要一团爆炸的烈火，他也能亲自稳妥准确地燃、引爆烈焰。每当这时刻，他的面孔更显得红，他的目光更显得机，他的全会像朝一样力充沛，意志定；这一天一夜中间，他思索着、命令着，一直到疲劳与困倦压倒了他。他要坐下来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没有？还有什么疏忽没有？不知不觉间，他埋于那只光柔的黑沙发，合上睛，沉了梦乡。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他突然被电话铃声惊醒，军委通知他到北京饭店开会。

秦震从几个月的“调”、“谈判”中愈来愈明晰地看到：人民的命运、国家的命运、革命的命运，只有通过血与火的战争，才能取得最后的答案。他觉得他应该回到战场上去，指挥千军万，与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决一雌雄。是的，请缨杀敌的日，又降落在他的前，他毫不犹豫，愉快地选择了自己的路，他认为这才是与民族同生死、共命运的征途。

照军人的习惯，他决定提前一刻钟，也就是六四十五分到达北京饭店。小吉普车嘎的一声停在北京饭店门前，他走上台阶，走那旋转的玻璃门，才突然醒悟过来：这里，他是如此熟悉，他在北平调执行工作时，在这里楼上的一间陈设古老的房间里住过，还在翠明庄铺有日本“榻榻米”的房里住过。那时，他曾经飞赴几个爆发战争的执行“调”曾经在协和医院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为了揭假调停、真内战的谋行过枪剑、难解难分的斗争。因此，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是那样熟稔。他一门就往东拐，沿着镶嵌了黄木板的墙，踏着红地毯缓缓走过长长的走廊。

他一下转过来，猛然和国民党的代表，面对面峙立起来。他锐地从对方脸上看狡黠和狂妄的神，他从心里到一不可遏制的厌恶，他的两光利剑一样一直向那人去。这严峻的几秒钟，是多么漫长呀。像两支剑在格斗。对方渐渐受挫了，败退了，那人的神黯然失。不过，他皱着脸，还想挽回最终的败局。他似乎经过斟酌，从牙齿里吐一句话来：

“不，我倒替阁下担心，人民的血泪会把你们淹没！”

秦震边闪过一奇妙的微笑，他宽容大度地伸手和那一只冰冷汗的手握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哈哈大笑，笑声像夏天的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有节制，很有礼貌，他适可而止地转走门去。

一场不可避免的大血，大搏战，已经无可避免，迫在眉睫。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之后，人们总以为从苦中熬了，岂知内战的黑云渐渐又沉重地垂在这古老而又灾难重的中华民族大地之上了。

“历史真是无情呵！”他想“这事情过去还没有多久，现在我又回到这里来了。”北京饭店，还是那旋转的玻璃门，还是那分成两面盘旋而上的楼梯，楼梯上还是铺着猩红的地毯。但是曾经令他为之痛心的那些外国男人趾气扬的嘴脸、中国女人的谄媚

“松江的风雪很冻人呀！”

在秦震连续不断的请求下，他奉命回到东北解放区。当他参加最后一次会议，在谈判桌上与对手行激烈争辩后，他昂向门走去。那个穿着绿茄克、着金丝镜的方代表竟主动伸手向他握别，这也许就是所谓西方文明的礼貌吧！有着国标志的炸弹正在制造着伤亡与悲痛…可是，秦震坦然地跟他握了手，而且和蔼的笑容。那个国人说：

“我将聊尽地主之谊，陪你畅游全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