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你敲吧！我经得起。”

秦震说：“打仗哪能没有闪失的时候。憋足劲，好好打一个胜仗！”

突然，一个战士向他走来，他的步伐定、沉着。来人是牟光，这个短小壮的人，他上洋溢着一个战士最贵的勇敢和尊严。秦震立刻喊：

梁曙光看着陈文洪那由于痛苦熬煎而苍白削瘦的面容。他理解，他正经历着严酷的神磨难。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秦震这一小群人离开这个营地，走向另一营地。

溪里、稻田里的都溢淌来，加上无数双脚的践踏，这一片汪洋，已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南方的雨季在散播磨难、飘灾殃。战士浑泥污，满脸雨汗，肩背上背负的枪枝、弹药、背包、壶，都由于增加了度而更加沉重了。但他们不顾一切，只是急急向前奔。这人的怒，在赤红的山坡、碧绿的森林衬映下，像山洪暴发，沿着泥泞的路，涌河床，形成旋卷、激的河，发杂、纷繁的咆哮。人们常用“秋风扫落叶”形容胜利的气势，这湘西之战，却真如“石破天惊逗秋雨”它在通向理想王国的历史轨上留下了特殊的印记。

“我从武汉，心里就窝着一火，这火愈来愈大，我不冷静了！…”他抓住梁曙光的手，梁曙光觉得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不，政委！我的心给敌人拖垮了。”一个铁一样的人，现在无可回避地展示他自己不敢正视、而又不得不正视的真心，这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呀！但是，他的忠诚的意志拯救了他：“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就是我必须立刻抓住敌人，绝不能错过时机，否则

牟光立刻大声回答：“我们一定以一当十，每战必胜！”

牟光为级首长记得他的胜利而没有记得他的失败而激动，他们连刚刚在虎坪由于暴目标而遭受惨重伤亡啊！他的两只睛霍然一亮，不知是泪光还是光，不过，他确实哽咽了一下，然后声说：

严素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生气，她光着脚，挽到膝盖上，虽然背了两个沉重的药箱，但她还是那样矫健、轻快、活跃。她这时什么也没有想，只顾奋力跋涉。不过，自从在湖里见到梁曙光的母亲，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说在那之前，她的青是丽的、光辉的，虽然在乐中总伴随着一丝空虚；那么在那以后，尽她没有寻找什么乐、丽、光辉，然而，她却更加充实、稳妥、定，本来就开朗的格也更加开朗了。就像一棵小雪松，带着未的珠，在朝红光里婆娑多姿，随风袅娜。是的，她在斗争中成长、成熟了。她从那位湖中的老人手里接过了伟大民族的神的接力，（这把质朴的德与对新的理想的追求溶而为一的神呵！）使得她成熟了，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正因为这个缘故，一切艰难险阻都平淡无奇了：“这都是我必须的，我不也正在这样着吗？”她踩着泥浆，着泼溅的雨，可是，她的步是那样轻盈、韧。她有一奔泻不尽的情，是它把渌渌的汗、沉甸甸的重负，一切一切都变成质与之相反的东西了。她在这样一心境之下一望到了陈文洪。她想，政委和师长总是在一起的。她用两睃巡一下，却没有看见梁曙光，于是她就集中注意力打量着陈文洪。

“报告首长！我要在火线上赎回我的过失…”

牟光说到最后，声音发颤了。他想起武汉那夜晚的亲切谈，他忽然觉得十分对不起老首长。战士的心，就是如此朴实、动人啊！

两个亲密战友的心互相沟通、溶，好像拨开云雾看到青天。

陈文洪沉默、沉默，没有应声。

梁曙光：“老陈！你不要负担过重呀！”

“老梁，我想过了，我就是痛恨我自己。”

于是，六连全战士齐刷刷地喊了同样的誓言。这是从遥远的北方打到遥远的南方，冲破千万重关山，冲破燠闷的雨雾，对他们的家乡，对他们的亲人，对整个民族，对整个革命的震撼人心的誓言。“六连还是六连！”秦震想着，满意、欣赏的神态。他握住了牟光那得像岩石的手掌，牟光觉到秦震的手在簌簌颤动。然后，有一传遍他的全。秦震双目专注地低声对牟光说：

西之敌。同志们！雨季来临了，困难会很大，日夜下雨，遍地泥泞。可是你们想一想，这雨，这泥泞，不只我们面前有，敌人面前也有。敌人不能战胜的我们要战胜，这就是克敌制胜的秘诀。我决相信，在你们师首长的指挥下，一定能取得这关键一战的胜利，打开湘西，占领常德！”

梁曙光用话试探，看他反应，见他并没然大怒，就说下去：

“你说，老梁！你把该说的都说来。”

“啊，牟光！你不就是战胜洪、涉大河的牟光吗？”

站在秦震背后的陈文洪理解了老首长这句话的刻意。如此的信任，是对牟光的，也是对他的。陈文洪激得两中蓦地噙满泪。

“当然，一个革命者是要有一神的，你有，这是你的长。因此你有魄力，——你有任何困难也阻挡不住的魄力…不过，事情一旦过了就走向反面，胜利会刺激你！困难也会刺激你！我知你有你的苦恼，战争的苦难，个人的仇恨，血泪斑斑呀！可是，老陈！你有没有想过，敌人就是要拿这一切激怒你，你恨不得一拳砸个稀烂，可是事情偏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知，新生总是伴随着苦痛的，你的英雄主义使你失去理智，陷主观。”

灰的雨丝时疏时密，连绵不绝地落着。

但是，秦震心怀隐忧的是不知六连神状态怎么样，伤亡惨重，补充新兵，这把刀还能那样韧锋利吗？

“是的，生活的路上有时会有迷误，要找到那个门槛，从那儿跨一步就是光明。”

“我是这样想，不问题多么复杂，只要抛开个人，都是容易理的。”

“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英雄主义彩的人！”

“你想消灭敌人，心是好的。可是英雄主义蒙蔽了脑，你就失去了掌握客观规律的思想力量，你的勇敢变成了盲目。”

陈文洪从送那份报告之后，什么都不想了，他似乎从愤怒与烦恼的旋涡中解脱来了，在写报告之前，他和梁曙光有过一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