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滩由于荒芜而显得苍凉空旷，天低阔，海风遒劲。海象呼一样有节奏地把清波碧狼一推上岸来，似在笑容可掬地邀请：来，让我为你洗涤。得不到回应，一步步退回，消逝、湮灭；继而又笑盈盈地走上岸来，周而复始，盛情不衰。远海波晃鳞闪，跃不休，也象万千人攒昂。搔首姿，各执一态；恋恋不舍，生生不息。

是这样的，你很明白。

阿眉来了！

情！嘿，除了说明

她的是那个叱咤海疆、栉风沐雨的兵，不是沉溺于京杭温柔富贵乡的我。

一个脸被长年累月风雨打刻划成岩石般的老军官问我。我指着远去的舰大声说：

站在这情意人的大海面前，我涕泗滂沱。

换了我们谁也会这样的。

当然！仍然！

好朋友！你知吗？她准备给你写信的。她是那么激动地对我讲过想向你倾诉的话，不是一句，而是很多很多。她死了，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她是决不甘休的！尽她不能再用语言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相信，她也一定会用某形式向你传达信息的。你这几天要警醒！

对的。

可不是虚耗殆尽了，对吗？你远没到风烛残年，你还会驾上新的船，破狼而去，对吗？

看你的船，它来了！

她曾经跟你说过，也许她对你的这绵绵不休的情是不健康的，不应该的。我对她说的就是你这句话：换了我们谁都会这样的！很健康！很应该！扬弃他的伪俗，他的璞质。请相信我，我说这话时没有半醋意和作。她是无可非议的。为什么不能怀有这呢？而且我还要跟你说明，虽然她对你怀有这情，但即便是你，在那时，也不能破坏掉我们的。我们已经是牢不可破的，最纯洁的心心相应知这些，你还能她吗？

她拥抱了我，用空前、超人的力量拥抱了我，将我溺温的海洋中。她用岩浆般沸腾的全情，挤榨着、置换着我内的沉淀垢；用她那晶莹清洌的全激情，将我心内外冲刷得清清白白。我在她的拥抱、治疗下心、虚弱、昏厥，她的动作温柔了。蓦地，我到倾注，象九溪山泉那样汩汩地、无孔不地倾注。从她里、臂膀、膛，从她的心里。速愈来愈快，温度愈来愈，我简直被灼疼了。天哪！这是贮存的全鲜血、，是她积蓄的，用来燃烧青年华的能量，她不能再发耀的光亮，就无偿、慷慨、倾其全地赠与了我。我到一个人全情和力量的潜，到自己在复苏，在长大。我象一支火炬熊熊燃烧起来。而阿眉，却象一盏熬尽了油的小灯，渐渐暗淡下去，微弱下去。我清晰地看到她泪满面却是微笑着，幻一个天蓝的影象，轻松地、一无所有地飘飘升飞。

说句话，阿眉！别叫我醒来茫然。我知自己在梦里，为了证明非梦，我向苍穹喊。

我来到晨曦初染的街上。这小城是我熟悉的世界。整齐的海军营房。禁严的司令大楼，一队队穿着海魂衫跑步的兵。远山峦上雷达扫视着天空，山那边是航空兵机场，山本则被挖空成大的弹药库和油料库。街上另一端是码，桅杆林立。各式舰艇把港湾得满满的，武装卫兵把守着码。我在满街兵和军官们中间走着，听他们用熟悉的话互相笑闹着、喧嚣着，一直来到码边。港内淡蓝的海雾尚未散尽，雪白的海鸥在雾里、桅间飞翔，低低掠过漂浮着油渍的面。我看见了我服役过的那艘鱼雷舰。它如梦地向港外无声无息地驶去，舰首破开平如湖的海面。兵们在各层甲板走动着，井井有条地工作着，它更新了，更漂亮了，一切安好，在尽着自己的职责。它在转向，迎着海面初生的太，披霞光地驶去。追逐着它的鸥群也被灿烂的霞光鼓舞，大声鸣叫，漫天飞舞。

空中传来烈的呼喊。

那条船上，有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我最年轻、最情的日都在那上面度过了。

是老兵吧？

冰清玉洁，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