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李太太家，十三娘打扮得玉娃娃一样，几个庶女上却还是那几件颜衣裳，回小七告诉我，才晓得去年都穿过了，今年改一改大，再穿。”大太太啧啧连声“李家也了这么多年的江苏布政使，你看李太太对几个庶女还这么苛刻。我看着都觉得不忍心。”

大老爷趁机考九哥“你看这单生意，得不得？”

肯定是没有这么丰厚的。

几个儿女就又起受教。

大太太也叹息“年轻的时候还好，现在老了老了，看着三个如似玉的女儿，心里真是不想委屈了她们，一样的年纪，没的还要为了一衣服首饰心机。”

就笑着问六娘“手里的钱还够使吧？”

也就是说，这五十两只是给女儿们得闲零，买自个儿中意的胭脂粉用。

大老爷就笑“少说也要三年，多则五年，都是说不清的事。”

人就是这样，一安稳下来，

当时天下的权贵虽多，像杨家这样且贵且富的，却没有多少。

大老爷看着这母女和乐的景象，底一片温存。

众人就都笑“是，我们家小七真难得犯傻 。”

五娘和六娘也是拼了命的互相使，看着九哥的神，都有些古怪。

几个女儿的陪嫁，却又都有限，将来这敌国的财富，还不是都要留到九哥手上？

大太太就慈地把七娘揽到怀里“缺钱使了，就和娘说一声，娘自然给你送来的。”

九哥倒依旧是淡淡的，好像这天大的富贵，也动不了他的心。

大老爷就难得地畅笑起来，拍着桌称赞大太太“秀菲啊，你倒是把九哥教养得好！”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大太太沉盘算了许久，才喃喃问大老爷“这一单生意，几年能结算？”

大太太不由就又扫了六娘一。

大太太从前教女甚严，虽然手上大方，但也难得叫纤秀坊上门裁衣。

大老爷和大太太的睛都是一亮。

大老爷满意地，又训诫儿女们“这钱财来得快，去得也易，唯有乐善好施、积德积福的人家，才能长久兴旺，宅心仁厚四个字，是一定要挂在心，时时刻刻都不能忘的。今日我们杨家若仗势欺人，明日失势，边不知会有多少双踩我们的脚…都知了？”

大老爷不免发笑“买船生意，这里面是多少事，就因为你女儿家的几句话，全家上下就要跑断？”

不知不觉间，九哥也已经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衬着昏暗的烛火，越发显得他面若冠玉、目似晨星…

就连七娘都对九哥刮目相看。

五娘、六娘更是面讶然。

就说起了李家的事。

转就吩咐立冬“回给——”扫了六娘一“三个姑娘送钱去！我们杨家的女儿，手里短了钱使怎么行。”

“也不要多给了，一个人送上五十两，明日再叫纤秀坊、宝庆银的人上门，给她们颜衣裳、打些时新的首饰。”

以苏州的价，五十两银够寻常人家宽宽裕裕地过上一年，拿来买粉，也不知几世才能买完。

九哥沉思了片刻，有几分不好意思“纵使家财万贯，睡不过三尺，不过二两。世家大族，以安分守己为要，咱们家人又少，儿倒觉得，家业再大，守不住，也是枉然…”

大老爷笑话大太太“对女儿们倒是越来越大方。”

吃过晚饭，儿女们各自回房，大太太当着大老爷的面把对牌递给梁妈妈，让她去小库房找药妈妈领钱。

七娘红了脸，不依地跺了跺脚，一扭“不过想攒几个私房钱…”

六娘忙笑“够，我又没有什么钱的地儿，钱匣满得都快合不上了，还惦记着和大雪商量，到寒山寺上香的时候，布施一些积积德！”

就连大太太都被七娘逗乐了“我们家小七倒是难得犯傻。”

倒是这几年，手里越发撒漫，三不五时就叫宝庆银的师父打首饰、纤秀坊的绣娘裁衣裳…又是修小园，又是讲究日常的吃穿用度…

七娘就乘着大老爷兴，憨地问大老爷“爹，咱们虽不参大船队的份，可能不能也随手买一艘小船，置办些玩儿过去，是赚是赔都不要，图个开心就是了。”

大太太就又沉思起来。

大老爷看在里，倒是欣起来：大人家，取的就是侄们的这份稳重。

九哥这才微微一笑，还略带了些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