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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七娘轻声开，站住了脚。

“说到这银钱的事，想来善衡也决不会收我的钱。”他又想起来嘱咐七娘“不过如今表哥的手里有银，善衡千万不要客气，将来一时短了银使用，只遣人来送个信。我和善久已经说得明白了，不论在京城还是在苏州，都有能联络得上我的办法…”

走了几步，她又回望封锦。

正是刚吃过午饭的时辰，杨家人都歇了午觉，七娘与九哥说了几句话，也就打发他回及第居读书，这一向九哥心里有事，又在外为家事奔波，功课已经耽搁下好几日了，如今事情才告一段落，他自己也心急着温习功课，两弟说了几句话，就在聚八仙前分了手。

一行人也没有在寒山寺午饭，而是径自上船，从寒山寺外的枫江，拐了城内大大小小密若蛛网的河中，回了万/落外的小码。

一时间，她不由想起了五娘，想起了自己，想起了六娘。

就在心底轻轻地叹了一气。

七娘郑重，下了台阶。

杨家的这三妹，上辈修的福分，显然还不够。

董妈妈自然早已径自回家吃饭，偌大的百芳园里，好似就只剩下七娘并立夏两人，徐徐地往玉雨轩走。

回了堂屋，上元和乞巧自然是早预备了一桌的菜，七娘换过衣裳，打发立夏下去吃了饭，这才任由乞巧服侍着“您看看这香辣素粉羹，是小厨房加工细作的新菜，曹嫂打量着您吃酸辣的，特地去访了四川的朝天椒…”

七娘与九哥相视一笑，九哥亲自上前拍了拍董妈妈的肩膀，吓得董妈妈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才看着九哥，忙起请罪“老年老贪睡，让四少爷见笑了…”

“想来，你也听到朝野间的传闻了。”他的眸中，竟似乎还染上了一笑意。“这传闻说来并不光彩，我却没有什么可以自白的凭据——善衡会在意吗？”

七娘一路走，一路沉思。

虽说是见不得人的私会，但却被封锦得像是两个老朋友茶叙一样温馨自在。

“只要表哥开心，那就很好。”她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人生在世，难太多了，又有谁能个古今完人？能纵情致意地过完这一辈，就已经是上辈修来的福分了！”

七娘与九哥并肩得钟楼的时候，董妈妈已经靠着门边的逍遥椅，打起了盹儿，鼾声断断续续的，一一，看起来，像是睡了好一会儿。

，看着七娘，了。

“多年前见到善衡，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行为举止却是没有一不得、不妥当。倒是比得我自惭形秽。”他举步向楼梯走了过去，七娘忙缓步跟上，心知封锦是在送客了。“如今大了，更是风神俊秀，叫人见之忘俗…大姨有这一个女儿，也算是有后了！”

这一抹笑，就把先一刻他的轻笑、微笑、失笑，给比到了泥里，让天的日光也为之失。沉静温、皎然清朗的面孔上，似乎笼罩了一层说不的光，叫他有了“簪者千百，皆不及案首”的照人丰姿。

“啊…”封锦低了起来。

乞巧服侍人是真有一，饶是七娘一肚的谜团，也吃了大半碗饭，才让丫鬟们把饭桌收拾了，又把吃过饭的立夏叫到了东里间，同她商量今日寒山寺一会的事。

封锦的中染上一抹笑意。

封锦于是对着她挑起了一边眉，询问状。

“然则表哥现在，又开心吗？”她静静地问。

七娘怔怔地望着封锦，带了一丝羡慕地了，轻声附和“是啊，实在太不容易…”

“上次黄先生送平安信过来，是三月三女儿节的时辰？”她翻了翻书奁，把黄绣娘来的信找来看了看，又笑“也不知黄师父在余杭住得开心不开心，李家人待她

她笑转下楼。

“我现在很开心。”他坦然回答“有个人对我很好，我也对他很好，人世间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岂非也不大容易？”

他在阶前立定，目注七娘，笑得风轻云淡“男女有别，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善衡保重。”

封锦玄青的衣袂，被窗外来的风带起，他站在日光中俯视七娘，面目已被光模糊。

有这么一个表哥，在很多时候是很方便的事，连大老爷都难免心动。但在很多时候，也是很不光彩的事，古代士大夫对晋之的要求，严苛到近乎残酷，即使是卫青，也难免有佞幸之议，更别说封锦先承连太监的提，再受东格外垂青，接连两件事，都犯了朝野大忌。七娘将来嫁后，也难免因此受人褒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