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不禁笑“嗳哟，五嫁了，倒是贴起来！”她细细地打量着五娘的神，又去摸她的肚“孩听话不听话？”

就拿看梁妈妈。

就又让七娘吃茶“一会乐山居那边吃饭，是肯定吃不了什么的，你先填填肚，免得天气冷，又饿着了，回去就生病。”

五娘很欣“平安、平安就好！”她猛地一仰，又有了几分趾气昂的意思“哼，这世事还真是难料，就是今年四月，谁知爹能登阁拜相？白叫许家人把我小瞧了去——你们真该看看他们的脸，六月里外祖父去世…到了七月，好么，调令一下，谁见我都换了张脸——京城人真是一意思都没有！”

大太太最担心的，也无非就是五娘在许家是不是吃了苦。会把七娘派来客，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要她最信重的心腹亲看看五娘的境况。

五娘随意摆了摆手“不过一块，有什么听话不听话的，倒是大得厉害！产婆说，虽才六个月，却有别人临盆时那么大了。”

“五月里爹一上书辞官，全家人的脸都变了，六月里外祖父去世，好么，怀了两个月的还要站着服侍太夫人，要不是七弟看不过为我求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当天晚上就见了红，差一没保住胎，五嫂还说我装病，我真恨不得——”五娘越说越气，手都掐成了拳“七月里调令一下，全家人一下换了一张脸。全是一群挨千刀的杀才，一双富贵，打从门里瞧人！要不是爹往京城来了，我真想死了算了！”

七娘就和梁妈妈一备细告诉五娘，九哥是为了今年夏天直接去西北赶考，就不京折腾了，大老爷和大太太都不错，大太太还是嗽的老病，大老爷一年多来添了短觉的病，但吃着药，也不觉得什么…

“新婚第三天表哥就去广州了，回门礼都没行，五月里回来十几天，十几天都在外忙，下南洋千万绪的事情，皇上全都压在他上，忙得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哪里有心思理家里的事。”她就断断续续噎噎地向七娘诉说了起来。“三个嫂，除了大嫂还省事些——却也是面情，四嫂仗着自己门早，又是太夫人的亲戚，话里话外，都笑我们杨家是暴发，嫁许家是上辈修来的福气。”

七娘放下碗，坐直，肃然望着五娘，轻轻握住了她浮的手：怀少妇，四肢时常浮。

七娘端起青小盅里的骨茶吃了一，望住五娘没有说话，五娘撑着下靠在炕桌上，好一会才抹抹睛“唉。”

“在许家，受了不少气？”

七娘不禁大皱其眉。

早就知许家不是浅宅，新媳妇门受气，是肯定免不了的。

七娘就低声问“那你在许家…过得开心不开心？”

七娘心登时就是一个咯噔。

五娘嫁到许家后，来信唯平安二字而已，无非有时候再说几句许家的琐事，对于自己在夫家的境况，却是只字不提。

提到孩，她的兴致明显就低落下来，倒是对家里的情况很关心，一叠声追问“家里都好吧？听说九哥没有跟着上京——怎么回事？爹娘的还好？”

谷雨自然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以五娘的心，在京城的大人家当新媳妇，受气，是难免的事。嫡女，从来不惯小伏低的，上三个嫂一压就是三座大山，别说还有个倪太夫人…只是瞧五娘的样，都一年多了，似乎还没有找到一和妯娌相斗的筹码，这就太不应该了。江南总督的嫡女，嫁妆价值万金，不论父族还是母族，都是名门，这样的，弹压几个嫂，应当只是小事。怎

五娘的泪就好似断线珍珠一样，争先恐后地了眶。

梁妈妈知趣，晓得妹俩有私话要说，就起搭讪着和分了屋“看看世爷住的东翼是什么样儿…”

“五嫂面上文文静静，私底下却刻薄毒辣，我才门，就在太夫人耳边说我的坏话，说我奢侈惯了不会持家…三姨她病成那个样，我也不好什么事都找她老人家。要不是怀了孩，真是在这个家的立足地都要没了！”

怎么居然连这话都不愿提了…

正在风狼尖上的百年世家，妯娌都是名门嫡女，各有靠山，太婆婆和婆婆不合…虽然富贵已极，但私底下的龃龉纷争，是绝少不了的。

只是五娘到底和婆婆有亲，想来只要许夫人肯护着她些，在许家也不会受多少气的，说难听，几个妯娌无非就占了嫂的名分，说到家世与嫁妆，比五娘的并不很多。

七娘不由得就和梁妈妈换了一个。

古代通信不便，很多话，也不适合在信里说来，尤其是嫁的女儿，往娘家是素来有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娘自然也不以寻常仆相待，笑着拍了拍梁妈妈的手“相见是喜事，您哭什么——分，带台妈妈到外吃茶，一早辛苦了半日，也略坐一坐！”

五娘低了不说话，半天才笑“特地为你预备的茶——你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