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五郎倒是先累了，打了个呵欠，就往七娘膝上一扑，睫一扇一扇，齿不清地“妈妈，睡…”

正月里的京城依然很冷，前几天新下了一场雪，雪光映着月光，将院里的青石地装上了淡淡的光芒，七娘就坐在窗边，借着这一光，怔怔地看了一会寥落无人的院，才收回目光，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两个养娘顿时都笑：“夫人这话倒是有趣的。”

不过三个月不见，许凤佳看着就又变了不少。

她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搁下了筷。

或许是因为这对双胞胎生到现在，换了好几个环境，两个人都不大认生，五郎很快就接受了七娘，见到她，总是亲亲地唤一声七姨，四郎也对七娘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抵。

他过年也才二十一岁，可或许是广州之行并不顺利，眉宇间堆积的疲惫与风尘，倒像是四十一岁。七娘才看了一，就觉得他憔悴了许多。

他中的妈妈却是养娘，甄养娘一边笑，一边上前抱起五郎，放到了小床上，五郎犹自记挂着拨狼鼓，又冲四郎方向，一边伸手一边念“哥哥，鼓…”

隔得老远，七娘都能听到他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就像是开战前的鼓一样，咚咚地近了西三间。

再一扫站姿中不该有的僵…

她把四郎抱在怀里，又随手拿了小拨狼鼓逗了逗四郎，四郎离了积木，本来要哭，又得了拨狼鼓，反而咯咯笑起来，一边转着拨狼鼓，一边去招五郎。两个孩就绕着七娘，一个在膝上，一个扶着膝盖，彼此打闹玩笑，倒闹得众人都笑个不住。

她捻着手里的书页，漫不经心地问上元“孩现在还是只要养娘带着睡觉？”

七娘目光不由微微转暗，拍了拍四郎的肩膀，就起带着立夏了屋，结束了每日里的亲情探访，回西三间吃晚饭。

七娘反而有了些微微的烦躁。

没过多久，就敲了初更鼓，往常这时候，七娘已经卸妆梳洗，准备上床就寝了。

两人目光相，对视了片刻，却又都不约而同地转开了神。

她本来正支颐望着前的书本发呆，听见许凤佳来，不知怎么，这些小小铅字，忽然变得很引人胜，她甚而还读了一段，直到门一黑，才放下书本，慢慢地转过去。

许凤佳就站在门，静静地看着伏在炕前的七娘。

见到七娘来了，五郎便大喊一声‘七姨’，笑着直冲过来，却被脚边的小凳一绊，跌在了厚厚的棉毯上，一时扎煞着双手，挣扎着要爬起来。

四郎抿着咯咯地笑了几声，将拨狼鼓到怀里，也闹着要下地要搭积木。七娘便将他放到地上，笑着对立夏“小孩就像是动一样，真是可得很。”

快过二更时，许凤佳才回了明德堂。

这个年纪的孩，长得和气球一样快，几个月过去就又胖大了不少，五郎已经可以利地说好几串句，七娘每一引逗，就能说得利无比。四郎虽然还是不开说话，但也已经学会了几个常用的单字：至少他的智力看着没有太大问题，已经可以让七娘松一气。

“这趟广州，走得不顺利？”她盯着书本，喃喃地问。

许凤佳不在的时候，她的日就是这样的平静，如果不是正月，甚至可以成月成月不许家门。明德堂外的世界，似乎离她也已经很远了。

今天她却没有动弹，立夏悄悄地来看了两次，又抿着，无声地了屋。

更别提手里没权，很多事，本不好开展…

屋内顿时就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五郎这孩，的确是惹人疼。

许凤佳一边门，一边就解了外袍佩剑，了底

说话间，谷雨和分来换两个养娘去吃饭，上元也来给七娘请安“今儿小少爷们胃好，您看，吃得也比往常多。”

中笑闹个不停。

“谷雨同分带得用心，五郎又开朗，倒不在乎这个，只是四郎还赖两个养娘。”上元一边说，一边望着谷雨分二人，两个大丫环面容平静，在屋内自顾自地事，似乎都没有听到七娘的问话。

她从来没有生活在象牙塔里，一个古代主母所要面对的政局、家务、社…她都有过接，明知外世界暗汹涌，自己却被封闭在这么个小小的世界里，觉实在是太差了。

这三个月来，上元已经写了几册育儿日记，四郎、五郎哪怕是放一个都要记下来，就算是再不了解这两人的婆媳妇，看完育儿手册，对两个孩也都有所了解。七娘时常命人抄录几份，送去给大太太、许夫人留档。

一句话没有说完，两已经闭起，呼匀净，竟是已经睡着了。

四郎却要静得多了，转着珠冲七娘抿一笑，就算是招呼过了，又垂着，去摆手里的小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