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听话的狗，咬起人是最疼的。”许凤佳的语调带了微讽“不过，李文清是个明人，他可没有全盘向鲁王投诚，只是私底下两边示好，两边骑墙…也所以，四姨夫虽然几次暗示皇上，可以将江南总督的位置到李家手上，皇上都没有搭理的意思，却也不打算动李家，免得伤了四姨夫的面。”

只是听着他淡淡的述说，七娘都不寒而栗。

许凤佳的声音就像是最微弱的烛火，透着淡淡的讽刺与难以错认的疲惫“杨家一向以为诸总兵和权家过从甚密，很可能是大皇在江南的棋…其实诸家本两边不靠，只对皇上忠心。私底下联系鲁王，有向鲁王靠拢意思的人，是李文清。”

七娘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

“其实皇上的骨已经并不大好，权殷说皇上活不过两年，我们的意思是请东韬光隐晦，待得皇上过后，一切到渠成…但东并非常人，自小就极有主意。他以天下为局，先吃江南，吃相贪婪难看，使得鲁王认为皇上骨又衰弱了下去，又请权殷了手脚，令皇上在那段时间内病势略微沉重，再以他之传递消息，暗示鲁王皇上恐怕即将撒手人寰。作，无非就是要让鲁王以为皇上将死，他的机会稍纵即逝，不起兵，就只有等死了。”

纵使只是对往事的回溯，七娘仍然察觉到了当时京师的杀机四伏。

这所有的作，不但是为了吃下江南，还是为了骗得大皇相信皇上已经命在旦夕——七娘简直要为这

李文清是大老爷一手提起来的，一向跟着大老爷的脚步，多年来言听计从，听话得就像是大老爷的一狗！

怎么会是李家？！

“廖千本来就是你们的人？”七娘不禁略略抬了声调。

“要不是当时我父在西北用兵，天下兵，雄壮者尽在我手，太恐怕连一转圜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尽失皇上的心。好在当时战事的确吃，皇上也毕竟是皇上，心中，还念着天下…太使尽手段，不惜和皇后划清界限，终于得到了皇上的谅解。而我们许家在西北的胜仗，也令太的立足更稳了三分。”

七娘已经理顺了大分逻辑关系。

“皇上已经在为鲁王的崛起布局，所幸者，慧妃常年不好，在当年已经去世，鲁王在中最重要的棋过。就给了东蒙蔽鲁王耳目的机会，再加上权殷暗地里已经倒戈往东这边，皇上的生死，其实已经纵于东之手。我们当时本待在一切发生之前，令皇上去世…但权殷却并不肯相从，东只好另打算盘。”

许凤佳的调却依然极为平静。

老半天，她才透了一凉气。

“但这不过是镜月，如若皇上的骨再康健下去，不消五年，他自然能将朝政掌握手中，届时鲁王再起，恐怕就不是痴人说梦了。”

“这里有很多细节，连我都不甚了了，不过，廖千和我的那一场戏，你是亲见证的了。”许凤佳的话里就透了少许讽刺。

他的病势实在是太沉重了，就连鲁王都没想到权殷能够妙手回，将皇上从重病中挽回，那一次，成就了权殷，却彻底毁掉了先帝和今上之间的最后一丝情谊。”

“廖千是连太监多年前亲手为太安排鲁王阵营的棋。”许凤佳的回复更加低沉。“他的亲女儿就是连太监的孙女。”

“鲁王秉虽然多疑，但面对这么一个伤痕累累，为了报仇不惜在大广众之下刺杀朝廷命官，落败被擒，历经重刑犹自不肯开的心腹，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廖千只是稍加暗示，将权夫人送了你一对羊脂玉镯的事如实告知大皇，再结合几件我们早有布置的琐事，鲁王会得什么结论，还不清楚吗？”

“一都不。”

帐外的红烛烧到了尽，发轻微的爆裂声，而后室内便陷了绝对的黑暗。

以天下为棋盘的对局，其复杂、其巧，都决不是她可以想像得到的。

“鲁王在江南的明线暗线，全都被你们除，很多情报，只能由廖千提供，也就给了你们手脚的机会。”七娘迅速跟着推理下去，她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可在百芳园的那一场戏，是不是过于作…”

“先帝是个极惜命的人，”许凤佳的语调却依然很淡“当年太还小，周旋于群臣之间，已经心力瘁，后中的事务，都托付给皇后。权殷几次要人要药，太医署都借拖延，这件事，就算皇上心里无数，慧妃也是看在里的。待得他痊愈之后，太的地位，实在已经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