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然推开了魏医生的手。在手与手相触的刹那,她感觉到魏晓日指尖冰凉。
“没有。”薄香萍天真无邪地回答,然后紧跟了一句:“钟先生,您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喔?
您的方案,那是圣旨啊,谁敢改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好像是赞同了她的意见。几声咳嗽后,先生又问道:“小薄,治疗都是你做的啊?”
薄香萍说:“钟先生你糊涂了。怎么会都是我呢?我就不睡觉不下班了?昨晚是小张,今天是我。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先生放心地说:“魏医生在做什么?”
魏晓日又要伸手接话筒,薄香萍第二次拦下他。然后说:“他辛劳了一夜,刚刚和衣睡下。说要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要我立时叫他。先生来电话,这当然是特殊的情况了,我马上就叫他去…”
钟先生不忍心了,说:“既是一切都好,就不必叫他了。
我今天有些不适,起不了床,许是昨天过劳。就烦你们为病人多费心了。待我好些,马上就到玲珑居去。“
薄香萍说:“先生,您就安心养着吧。”
电话挂断。
魏晓日说:“你为什么不要我接先生的电话?”
薄香萍说:“怕你露馅。”
魏晓日负隅顽抗道:“我露什么馅?”
薄香萍:“桃代李僵啊。你连我都骗不过,还骗得过先生吗?”
钟百行的治疗计划是“保全孩子,不计大人”也就是说,如果胎儿的生命和母亲的生命,发生你死我活的矛盾的时候,就放弃卜绣文的生命,全力以赴地保护那个负有特殊使命的胎儿、舍卒保车。谁是车,那个胎儿。谁是卒子?卜绣文。卜绣文业已完成了孵化器的作用,以胎儿现在的发育情形,卜绣文就是变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只要她的基本呼吸和血压还在,就可以维持胎儿的正常成长。就像一棵腐朽的老树,依然有寄生的苔藓和木耳,长得生机勃勃。
这在技术上是不成问题的魏晓日不能下这个毒手。虽然它在医学责任上毫无纰漏。作为卜绣文的丈夫,已经签下了生死文书,况且,保住胎儿,也是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誓死要达到的目标,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也就是说,连卜绣文都不爱自己的性命了。或者说,当自己的生命和胎儿的生命,生死相搏的时候,卜绣文和她的丈夫,都主动地放弃了卜绣文的生命。
这个世界上,谁还珍爱卜绣文的生命?
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魏晓日。他算卜绣文的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