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是喜很纯粹的人的。生活里，她碰到的尽是不纯粹的人。

纯粹的人还是容易对付的，她想。

女人在权力面前，脑有时会不清醒，他想。在他看来，姚金芳浅薄、幼稚，好卖，装腔作势，姿虽减，但却嗲劲不减。有时，却又故意装成一副很严肃的样，让人看了，很不是滋味。他不跟她计较。

越多越好。

困扰老乔的不仅是经费问题。经费当然算是一个问题，但一个单位麻烦的远不止经费。文化单位里各人等都有，理起来特别困难，尾大不掉，更有数不清的麻烦。你本不知哪一天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会找上你。这里面不仅有本院的职工和他闹，有时甚至还有家属来和他闹。几个月前，就有一个职工家属，为了过去的分房问题，冲了他的办公室，把他的办公室砸个稀烂。办公室方言说要报警，但他想想还是作罢了。麻烦够多的了，他不想再扩大麻烦。因为整天对付这些麻烦，他已经把自己的艺术忘净了。他早就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艺术家了。然而，作为一个单位的负责人，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多次，他真的都不想了。得累，有时简直就是心俱疲，吃力而不讨好。可在那个位置上，不也难。诸多的惯，让他罢不能。他倒不是恋权，而实在是放心不下。比如说，副院长姚金芳，就时刻在觊觎他的这个位置。她仗着自己可怜的所剩不多的女优势，多次在局领导面前中伤他。她哪里知一把手的不易。有时，他真想让她尝尝这个滋味，只是轻易让她，心有不甘。话再说回来，就算是他退了，也不着她。

对于这次鸿运集团的解相助，人称“乔老爷”的老乔，当然是满心的喜。至少，在他未来的五年任内，不会再有“无米之炊”的隐忧了。尤其是今年，由于省里对新歌剧的投，他会比较宽裕。但是，他思想上也还是有压力。在签署这份协议之前，他不知跑了鸿运集团多少趟，一次又一次。领导们自然也从中撮合。至少周局长就请茅海燕吃过不下五次饭，送了好几幅本市一些书画名家的字画。她的女儿钢琴考级（八级），周局长也帮了忙，顺利过关。但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天下从来就没有白吃的筵席，这五年里，他作为实际得到好的歌舞剧院的院长，又要如何呢？总要有所回报啊。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回报呢？如果看不到回报，鸿运集团会年年如约吗？以他过去的经验，不守信的企业太多了。当然，据现在的情况判断，茅海燕不是这样的人。酒是好酒，五粮。已经好些年没有喝白酒的“乔老爷”喝开了白酒。先是敬茅海燕，然后是敬主文化的一位副书记、副市长，宣传长、副长，文化局局长、副局长。然后还要敬茅海燕手下的那些层领导。一会就把脸喝成关公

这天晚上，茅海燕真的就像一个喜气洋洋的大财神，被大家簇拥着。鸿运集团和歌舞剧院的这个协议，时间为五年。在五年里，她一共要拿三百万。这对完全靠国家财政勉度日的歌舞剧院来说，是相当大的一笔数字。文化领导们对她的这一举措当然是要大加赞赏，说她是“促文化事业发展的心人”是“对本市的文化事业有贡献的”是“发展文化大市的有力保证”是“广大文艺家们真正的朋友”他们希望，鸿运集团开一个风气之先，由此带动更多的企业，向文化事业单位伸援手。

所属于妻和儿，而是所属于情人。她有直觉，相信他有情人。他年轻，潇洒，应该有很多女孩喜他。他没有理由没有——就是时机不对，比如说，他正于某关，不敢发展那关系。那么，是什么样的关呢？从他的话语里看，他并不排斥婚姻之外的恋人关系，而且，他也无意于在歌舞剧院谋一官半职。他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