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来心里就泛起一阵温。

我的怀念就基于如上的理解，所以我可以对您、对柏慧和梅同时讲这一切。我的倾诉既使我幸福，又是对自己的一次次提醒。我害怕自己的灵魂睡去，就让它永远醒着。

从她上，我又重温了对至亲的平原、山岭，以及我面对其中某偶尔闪现的、难言的崇和庄严的丽时刻，所涌现的那份战栗。它是存在的、永生难忘的…我今天信这才是人生的全意义。意义就是这样：它凝缩在极短的一小段之中，却值得人一生追索。

…一切都是往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沉浸在这些回忆中，希望从中找至为重要的东西。我找到了吗？

那是个秋天，九月了，风有些凉。我们刚学不久的几个男生到校园东边的果园去散步，尽量掩藏着心中的喜悦。天不冷不，绿还这么烈，新的生活又刚刚开始，就是看到路边草丛中蹦的一个小蚂蚱也想与之谈几句。总之心里涨满了兴奋。人都有侥幸的时候，我那时就很侥幸。那幸运大得多少有些不真实。我注意了从边走过的同学，他们的服饰、神态，都同样有新鲜。少不了看几女生，一个个长脸的，圆脸的，胖的瘦的，喜打扮的不喜打扮的，反正个个都有适时而至的温柔。她们对这所有名的地质学院、对这儿的男生，都有一初来乍到的好。我们互不相识就微笑。

主要是那张火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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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会因为柏慧而原宥柏老。恰恰相反，当我那份烈的情洋溢不息之时，正是对柏老一族追究的一刻。它是关于我的吗？是的；可它又远远超了我。我因为自己的若有所悟而动，我再不会在懵懵懂懂中荒废宝贵的光了。

我与她肩而过，整个时间不超过几秒钟。可是我记住了一切，特别是她害羞的脸庞、火的脸庞。她的额是微鼓的、光洁的…她的鼻梁被我忽略了，可能是微微翘起。

我看到了一位个姑娘，她穿了一件黄绿的细条绒上衣，衣服的式样很特别，好像衣领很开很大；裙的，格的。她的脸红彤彤的，像是正在害羞——看久了就知，她的脸总是这样，火的。在夕的映照下，谁会不注意这样的一张脸呢？真的，我的老胡师，当时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想到了红薯。我认为红之中，最最令人难忘的，就是刚刚从土壤中掘的红薯——它的表的红。她微笑着用目光掠过了我们几个男生，但只有我地接受了她的微笑。那时她刚刚二十多一，长得可真结实，一也不胖。她的健康、青的情，简直是四下溢。她的睛微陷，黑得令人想起紫黑的苞朵。她在笑，但发清脆笑声的只是旁边的姑娘；她一个人在笑…特别的、永远不会埋没的笑。

显而易见的是，有人在对您的回叙中歪曲了事实真相。我知，对于任何事件，那世俗化的理解都是合乎味的。它好比甜的瓜

这一来我也明白了，世界上最动人的姑娘会长一副什么样的面庞。也许她的五官所传递的，远远没有那张火的脸庞人。它传递的可怕的量只一下就烧灼了我的心。

但第二次见了她我就明白是个误解，她不是因为害羞才洋溢着那样的一张脸，不是；她天生就有那样一张脸庞。

当一个人看过了陈旧的血和新鲜的血，并且看得太多，就远远不会满足于一般的与善了。他会要求铭心刻骨的、执着纠缠至死不舍的那一份。这太苛刻了，在今天的一片苟且妥协之声中就会愈加显得苛刻；但也只有如此苛刻如此专注，才能稍稍挽救我们自己。

我的人生之路在继续，由于认识，由于知所达到的那个片刻、由它而引起的生命震动的那一刻，才是我全期望之所在。舍此就没有了我、没有了意义。

她没有来由地、令人心动地害羞呢。

您对我表示了某失望，您实在是因而失望。您常提醒我一个好的学人，远离无所不在的纷争。您害怕这一场场消耗会最终毁掉我。我知，自我离开您来到○三所之后，您一直在注视着我的行为。我多么激；可现在我在激中又怀着那么大的委屈。

我想对老师说的是，如今看来，一般的善和已经是远远不够了。因为这样的和善常常容易偏离，容易被遮掩和利用——这正是我对您的担心。请您原谅我的直率吧，因为我只能说自己的心里话。

对于它，我必须忠诚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