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尔总看他走近了说：“慢慢腾腾，一摇三晃，把我的命令不当命令了。不过大喇嘛就应该这样，再不能颠来跑去的，像个贱人了。”

俄尔说：“这个我知。明天就开。”

来了一支这么齐全庞大的修庙塑像的队伍，可见摄政王和噶厦政府的重视程度。俄尔总大喜过望：“好啊好啊，神佛来了比一切来了都。我们就要胜了，不胜就说不过去了。知吧，这里是朗不是隆吐山？本来要在隆吐山修庙，现在只好在这里了。喇嘛们怎么说来着？不在西天在西方，都是一样的阿弥陀。赶赶，把地址选好，有了寺庙和、、猪首、鸦首退敌金刚，人就轻松了。”

俄尔总追过去说：“绛大人，人要吃饱，火绳枪也要吃饱，弹药奇缺，下一趟别忘了呀。”

西甲也不谦虚，一本正经地说：“在大人面前，还是小喇嘛。”他这是说，在别人面前，他就真的是大喇嘛了。一听说让他勘察风，他就亢奋起来，忘了自己从来没过这只有级喇嘛才会的事情，朝手心“呸呸”地唾唾沫，好像要拿抬杠，又发现没什么可拿，便在袈裟上手，扭动着，煞有介事地远一近一地看了一会，突然盯上了俄尔总，惊喜地说：“大人，你站立的这个地方就是最吉祥的。”

。我得继续把赶赶的鞭举起来啦。你知牦一走一大片，可多数的路是一条线的，摊开了过不去，我就恨不得自己把糌粑酥油驮起来。”他起就走，又说“糌粑一，不能敞开肚吃。第二批资最快七天才能到。”

西甲说：“大人，今天就开。”看看天又说“现在就开。明天说不定我就要死啦。你知大人，死人是不能说话的，死人要是能说话，活人就会没嘴。”

绛想了想说：“没有弹药打什么仗啊？那我就顺便吧，能筹多少是多少，你可别完全指望我。摄政王知了一定会问，怎么狗也逮老鼠、也吃蚂蚱？你就说，狗逮老鼠是猫飞上天啦，吃蚂蚱是乌鸦钻啦。”

俄尔总毫不犹豫地传令：“快去叫西甲喇嘛。”好像西甲是什么都能的。

绛噶一怔，皱着眉说：“这事不好办，你是知的，摄政王把筹集武弹药的事分派给民兵总顿珠噶了。”

杰布眯望了望四周说：“大人，得找一个喇嘛，勘验地形，把持风。”

俄尔说：“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死了吗？”说着，犀利的目光挨个盯了三个代本一。

西甲说：“快想好了。大人，老鼠搬家会叽叽叫，燕南飞会喳喳喊，跟碰，跟说话。你需要开一个会啦。”

西甲说：“洋来了我自己不知？”前走几步问那人“谁来啦？”

西甲喇嘛慢腾腾来了。他本来是想走快的，但尊师沱活佛加持给他的力量总觉得还不够，就像的风，忽了忽弱了。

俄尔总满意地朝麻队长，气狠狠走向陀陀喇嘛休息的地方，发现代本、果果代本和朗瑟代本居然都在这里。他们在这里什么？正在诧异，就见西甲喇嘛站了起来，俄尔吃惊：“你，伤好了？没死掉？”说着，才意识到三个代本是来看望西甲的，西甲俨然是他们的主心骨了，心里很不兴，但没有表示来。他明智地想，现在不光三个代本，就是他这个前线总，也得靠西甲喇嘛了。

果果代本团的人远远近近看着，没有人敢过去求情，大家都知，除了果果代本，其他人别说求情，就是直接对着俄尔总哈气，也是大逆不。但是他们的睛，那些被眉宇锁着的半开半闭的睛，却滋一些红红的光来，是心在哭，红是心在恨：我们的兄弟死了多少啊。战场上，被洋打死是没有办法的，可怎么能被总大人踢死呢？

俄尔说：“还没想好？再想不好，洋就会打到拉萨去了。”好像这件重大无比的事就该由西甲喇嘛负责。

俄尔总一愣，哪里有下贱的士兵这样对前线最指挥官说话的，不是反了是什么？正要呵斥，就见麻队长已经扑过去，抬脚就踢。

那士兵是果果代本团的，好几次死里逃生，想着战斗很快又会打响，接下来说不定自己就会死掉，加上上有伤，明知俄尔总来了，也不像往常那样起、弯腰、吐，歪倒在地上说：“死了的在天堂，没死的在地狱。代本不想待在地狱，就飞到天上去了。大人，你看，云端里那只随人鹰不是代本是谁？”

又来了一拨人，是自己人。俄尔总以为是民兵总顿珠噶组织的后藏民兵，板着面孔迎了过去，到了跟前一看，原来是一帮能工巧匠。他们是来修建庙宇和塑造退敌金刚的，有金匠大领、银匠大领、铜匠大领、石匠大领、木匠大领、铁匠大领、泥匠大领、画匠大领、木雕大领、金属雕大领、铸造大领、泥塑大领、纫大领、颜料制作大领，每个大领率领的工匠十到三十个不等，还有大量材料。所有大领中以金匠大领杰布为尊。

这样的话是说不得的，平日里都会被打死，战场更是个讲究服从的地方，决不能容忍。俄尔总过去，用靴后跟跺在麻队长脚上说：“你踢人都不会啊？这样踢，使劲。”仿佛他尊贵的靴不便越级直接踢到士兵上。麻队长疼得直溜，接着就把自己的痛苦发在了士兵上。他改踢为跺，跺他的、他的下、他的腰、他的，直到满靴都是血渍，士兵断气而死。

俄

那人说：“不知谁来啦，反正来啦。”

送走了绛噶，俄尔总在卫队的前呼后拥下，走向了三个代本团。他一方面要察看一下朗地的地形，看怎样署兵力才能堵住英国十字兵，一方面想问一下三个代本团的残兵败将，鼓鼓士气，接下来的战斗一定更残酷。但他走过了三个代本团休息的地方，居然没有一个代本前来迎接。他很恼火，问一个士兵：“你们的代本呢，死了吗？要是活着，一定被乌鸦啄瞎了睛。”

俄尔总以为十字兵来了，张地到了西甲喇嘛后面。

俄尔说：“你今天好好的，明天怎么会死？糌粑酥油已经运来啦，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允许啦。要是吃了糌粑酥油还会死，那就把糌粑酥油吐来，吐来就又活啦。”他还想说什么，就听远有人喊：“总大人，总大人，来啦，来啦。”

西甲赶说：“打洋的办法还没想好呢，怎么敢去打扰大人。”

俄尔说：“我当然知，可我更知顿珠噶是个什么人，不是对他有利的事，他是能不办就不办的。要等来他的武弹药，得下一个饶迥年了。”

绛噶当下就走了，亲自吆喝赶赶的民夫快快上路。

西甲说：“死了又活过来了。洋里有神人，洋神人救了我。”

大概踢在了伤上，那士兵惨叫起来，叫了几声说：“佛祖啊，洋没打死我，倒叫西藏大人踢死了。原来洋还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