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很振奋，都觉得只要他说来就能到。吃了败仗的罗布次仁只能闭嘴，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也只能顺从大家对西甲喇嘛的倚重。

翁牧师说：“上帝赐给我地图，地图上有一条可以回避战争的路。”

西甲说：“是啊，我还看见有人洗澡，说旦泽林的泪变成了可以免除人的罪恶的洗礼泉。”

虽然很晚了，但代本以上的长官都没有睡觉。他们集中在俄尔总的帐篷里，等待着西甲喇嘛。

西甲说：“可这里是隘，这里是无法回避战争的。”

西甲说：“不可能，现在仇恨已经聚满了西藏，就像天地间聚满了空气，没有一地方可以放置容忍了。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往前一定会遇到西藏人，西藏人里，你们是黑白兽，必杀无疑。”

俄尔总疑虑重重地说：“都去找人，这里怎么办？”

翁牧师告诉他，不仅不会烂，还能治病。

俄尔总说：“洋就在墙那边，不是我们想停就停的。”

和朗瑟吃惊地问：“你把胳膊伸到夜哭泉里了？”

沱活佛没说话。他知西甲喇嘛是对的，担心这半月仅靠这些兵力西甲本守不住。

西甲说：“把剩下的人留给我，半月之内，我保证洋过不了这石墙。半月之后，我们的兵力要是还得不到补充，就很难说了。”

西甲喇嘛没说他在夜哭泉见到了翁牧师。翁牧师正在洗澡，全都泡在泉里。再一看，这里大大小小的泉旁，都有人洗澡。洗澡的不光有翁牧师的卫队，还有霞玛汝本和他的下。

一直等候着西甲喇嘛的代本和朗瑟代本迎上去问：“没事吧，我们以为你回不来了。”又小心翼翼摸摸他在外的手，看是否已经被剧毒侵蚀，腐烂血。

说：“可我们是俗人，谁敢晚上走夜哭泉？”

西甲说：“我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来。停下来什么？听我说，我们的人太少啦。最让洋害怕的陀陀喇嘛全死尽，就剩下了我一个。最早投战斗的森军和朗瑟代本团三个指都只剩一个指（三分之一）了。僧兵两个代本团也已经残缺不全。新来的两个民兵代本团只打了一仗，就损失了一大半。洋枪好，弹快，一个人我们十个人。我们要是人多，十个人对一个，换着放枪，才能超过洋。但是开战以来，我们的人一直比洋少，现在更少了。天上云多才能下雨，河里多才能淌。释迦牟尼定下的规矩是：人少好吃饭，人多好打仗。”他面向罗布次仁“大人，我们都要找人去。”又面向沱活佛“尊师啊，我们应该找人去。”最后面向俄尔总“我只有指挥打仗的本事，没有调动兵力的资格。大人，我们要找人去。等找来了兵力，我就有战略战术啦，指捣不上的蚊，掌就能扇死。你没看见这里的地形吗？这里是曲眉仙郭的死亡之坑，不是洋死，就是我们死。我的战略战术就是我们不死，让洋全死。”

西甲吃惊地问：“沾了夜哭泉的要死要烂，你们不知吗？”

西甲喇嘛一个人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

西甲好奇地问：“洗一洗就能洗掉？”

西甲相信翁牧师的话，因为牧师曾经神奇地救了他的命。接着，他更加吃惊地问：“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和朗瑟都以为是西甲喇嘛开玩笑，怎么会有人洗澡。

西甲知沱活佛想什么，说：“放心去吧，尊师，我已经想好对付洋的办法啦。”

停下，看看天说：“喇嘛，去不得了，天就要黑了。”

大家不说话，都想着。突然俄尔总说：“好吧，找人去。”罗布次仁也立刻：“对，找人去，民兵总是顿珠噶，他应该到前线来。”他们两个都觉得这个时候离开战场是有必要的，除了搬兵，各自还想着自己的事情。

西甲又说：“不过不能上打，我们要停一停。”

西甲说：“谁说去不得？我是陀陀，别说旦泽林夜哭泉，就是地狱我也去得。”

翁牧师说：“是的，我保证。这里的人都在愉快地接受洗礼，这是忏悔的开始。而忏悔又是无罪的开始。”

朗瑟说：“我们在这儿等你。你快回来。”

翁牧师说：“我们是知的，我们等待着战争，想用这里的泉熄灭战争的火焰。上帝保佑。”

翁牧师说：“可是上帝让我认识了你，你是上帝派来帮助我们的是吗？”

“我答应了。就像你相信这泉没有剧毒、不会烂一样，我相信你的承诺。”翁牧师望着西甲诚恳的面容，让他蹲下，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洗一洗吧，在上帝的甘泉里，洗掉你的罪恶。你杀了那么多人，你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西甲想了想说：“也算是吧。上帝让你们投奔我，就在今天夜里，天亮之前，到我的帐篷里来。我保证你们活着到达拉萨，不会死在路上。”

西甲喇嘛依然有成竹，一来就声气朗朗地说：“我要让洋全死在这里。”

沱活佛信任地摸摸他的肩膀，把自己手下的楚臣代本和江村代本叫到跟前，嘱咐：“你们两个记住了，听从西甲喇嘛的指挥就是听从我的指挥。我去拉萨，再招两个僧兵代本团，很快就回来。

西甲说：“你们知夜哭泉是旦泽林的泪，也知旦泽林为了一个姑娘泪，可就是不知为了姑娘的泪是天下最好的，这个摸摸泉就知了，乎乎的就像刚从母上挤来的。这样的泪里怎么会有咒语般的剧毒呢？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哪里就烂掉了？”说着，捋起袖，把胳膊给他们看。月光下的胳膊光洁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