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蘅也不是一味弱的人，十来日的怨气加在一起，气就难免冲了起来“我也不想来，那是因为你不回兰藻院。”

卫蘅重新拿了装着印信的小匣，领了木鱼儿去前院。

卫蘅拿着小匣走上前“这是上次我跟你说的，苟日新的印信。”

卫蘅什么也没再说，转就去了，木鱼儿在堂外等卫蘅，见她来立即就迎了上去。

卫蘅拿那枚印章来，那是一枚珍珠耳环，龙大小的珍珠，上面另有机关，卫蘅将耳环递到陆湛的前“这上面有两个机关，随便打开一个，都能印章来，可是若这样印上去，下面的掌柜一看就能认是假的。需要左三右四拨动，来的才是真正的印章。”

倒也不是陆湛故意为难她，卫蘅在西间无事，细细听着动静儿，陆湛一个晚上就见了五、六拨人，听来的引泉说，东厢都还有来客在等着。

东间其实是两间，中间以楠木回纹嵌玉灯笼筐夹纱书画贴落横披心雕回纹丫落地罩隔开，里间是一面墙直到承尘的书柜，前置书案。外间靠南窗设着罗汉榻，并两溜四张玫瑰椅，北墙开四方冰裂纹内嵌整块玻璃大窗，透窗外的一丛绿竹，令人悦心。

陆湛在东间见客，小厮引泉请了卫蘅在西间稍坐，卫蘅从日落等到华灯初上，再等到月上中天，才得以见到陆湛。

直是她的遗憾。

“引泉。”陆湛唤了引泉来，让他将匣收好，就像收好一本书一般。

陆湛扫了卫蘅一，嘴角噙起一丝淡淡的讽笑“我让引泉领你去。”

卫蘅不知，陆湛还记不记得那片“如意林”那片林当时让她害怕级了，可是后来却又喜于它的名字。

卫蘅心里憋得慌，也没有心情说话，可是一抬就见兰映月从游廊过来，两个人不可避免地照了面。

卫蘅的指尖瞬间冰凉了起来，她能读懂陆湛的这丝笑容，一如当初陆湛说她“投何致所好”时一般，可是如果说卫蘅这辈下心讨好过哪个男人，那么也只有前这一位而已。

陆湛就坐在南窗的罗汉榻上，引泉正收拾着前客人的茶盏，卫蘅看着灯火里的陆湛，容如玉，清隽儒雅，一双睛黑如漆，照得人自惭形秽。

卫蘅走到东间，心里有一丝小小的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足陆湛专用的地方，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而兰藻院则更像是卫蘅这个女主人的地方。

引泉已经退下了，陆湛看也没看那匣，只：“和气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湛的外书房叫“和气堂”匾曰：一堂和气。卫蘅瞧着那匾联，再想起陆湛的那张脸，也难怪他的书斋要取名“和气”了，完全是时时自省。

“拿着这个去找徐长顺，他会把苟日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人的。”卫蘅低着轻轻地挲着印章“如果可以留下苟日新就留下吧，这个天下迟早会需要全国通兑的票号的。”

陆湛的书房格外的透亮，此时灯火通明，着蜡山，亮如白昼。

陆曦玉雪可人，又是陆湛的孩，在卫蘅心里就格外有一亲近。看着陆曦的时候，卫蘅也难免会想，如果当初她住了压力没有嫁给何致，也不知她此时会不会也生下了孩，像陆曦一般可。

陆湛没说话，卫蘅抬看着他，实在有些不明白陆湛的意思，如果他娶她就是为了冷落她，卫蘅觉得这不该是陆湛这聪明人的选择。

“苟日新”在上京城还没开张，一切还需要话事人筹谋，下面还有许多为她奔走靠她谋生的人，卫蘅没有资格任。而她如今门或者见客都不再方便，即使陆湛不提，卫蘅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向他提苟日新的。

卫蘅想起当年陆湛总说她一生气就没脑发火的话，这句话时常在她脑里回，帮她度过了许多的难关，卫蘅了一气，坐于陆湛的对面，将匣打开。

晚上，好容易陆湛回府回得早了一些，给老夫人问了安之后，却依然没有回兰藻院。

卫蘅拿印泥来，拨动一下，印来的是一朵山茶的纹样，而左三右四拨动后，却是一个“如意”两个字。

只是造化人，一切皆有缘法。说到底，当初错的人还是她自己。

引泉收好东西之后，陆湛：“送少回内院吧。”

卫蘅愣了愣，才明白这些东西本就没看过陆湛的里，心里涩涩的疼，大概比被他漠视更让人难受的就是被他瞧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