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来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爱上这个女人:她那张永不满意的嘴巴,那个靠手术切除了皱纹又靠人为因素晒成褐色的脸庞,都绝对不讨人喜欢,也不可能燃起任何人的欲望,除了那些有被虐待嗜好的狂人。
那个男的抱着那条可爱的小狮子狗,它正舒服地伸出舌头。怀抱着这只小狗,似乎使这个酸脸男人有一种弱者的感人气息。像往常那样,奥萨诺貌似对他们视而不见,尽管他们瞧了他几眼,可能认出了他是谁,也许是从电视上认识他的。奥萨诺上电视不下百次了,几乎都是以愚蠢的方式招人注意,反而贬低了他的真正价值。
那对夫妇叫了饮料,然后女的对男的说了些什么,他顺从地把小狗放在地板上。开始时,那狗紧挨着他们,过了一会儿,就在附近走来走去,嗅所有的人和所有的椅子。我知道奥萨诺一向讨厌动物,但当这只狗嗅他的脚时,他仿佛并不在意,仍然继续和那位有心脏病的妇女聊天。她向前靠了靠,为那只狗扶正它头上的粉红色丝带,还让它那粉红色的舌头添了添她的手。我从不理解动物的事情,然而这只小狗确实有趣,很有性感。不知道那对酸脸夫妇正在忙些什么,这只小狗在厅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主人身边,坐在女主人的脚上。她戴上黑色眼镜,看起来这可不是吉利的征兆,果然在空姐给她端来饮料时,她对少女说了些什么,空姐当即惊恐地看着她。
我突然下意识地感到有点紧张。我知道奥萨诺此刻极度狂躁,他对被困在飞机上已经厌倦,又被一个他毫无兴趣和她造爱的半老徐娘缠住说话,更是感到烦恼。他心里唯一想的是如何把年轻的空姐弄进厕所和她进行疯狂又快速的造爱。
这时候,那位空姐给我送来一杯饮料并在我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看得出来奥萨诺已经吃醋了,他以为这位少女在向我献殷勤,这一举动简直是对他那显赫名望的一种羞辱。他能理解少女需要一个更年轻更英俊的小伙子,但不能容忍她蔑视他的声望。
其实空姐小声告诉我的却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麻烦,她说:“那女人要我转告奥萨诺:熄灭他的雪茄。她说烟让她的小狗不舒服。”
上帝啊,那狗根本就不应该到休息厅来跑动,它应该呆在笼子里,这本来就是旅行的常识!那个少女忧郁地小声问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因为我明知道奥萨诺随时都有可能发狂,现在又正逢他情绪焦躁的高峰期,但我偏偏出于对人们可能出现的反应感到好奇的心理,想看看这位空姐是否有胆量为了一条区区小狗而要奥萨诺这样的名流熄灭他心爱的哈瓦那雪茄,特别是奥萨诺买头等舱的票就是为了能在休息厅吸烟:也想看看奥萨诺怎样对付这个傲慢的冷面女人——可以叫我放弃手中的雪茄,可是要奥萨诺为一只狗熄烟,他首先会把飞机打入地狱。
空姐正在等待着我的答复,于是我耸耸肩说:“履行你的职责吧。”当然,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知道这位空姐是因为奥萨诺不再注意她,所以有意要使他感到难堪呢,还是因为她不够成熟,总之,她选择了认为最方便的方法行事。
如果你不了解奥萨诺,他看起来的确比那该死的酸女人容易打交道得多。
我们大家都犯了一个大错误。